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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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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身上為什麼會有這個圖?代表著什麼意思?公紮眯著眼打量著佛像,想了半天卻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把佛像揣進皮袍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重新回到山頭上,看著下面黑壓壓的寺廟,突然生出想去那裡看看的念頭。 踩著碎石,穿過灌木下去,院牆邊的木門還在。輕輕一推,門發出"吱吱"的聲音,嚇得院裡的兩隻野貓一下竄出好遠。 公紮進了院子,諾大的建築群現在空蕩蕩的。這裡曾經作為紅衛兵們活動的場地,後來又作為大隊的倉庫存放幹肉,再後來什麼都不是了,老鼠、兔子、野貓把這兒當成了窩。 公紮摁亮手電筒,在空空的房間裡走著,一些佛殿的壁畫還在,顏色仍如從前一樣亮麗。到了正面的大堂,昔日高高在上的菩薩沒有了,文革時被瘋狂的人們抬出去扔進了湖裡,或是砸爛派了別的用場,只有那檯子還在,幾隻老鼠飛快竄過。四根大柱仍然穩穩地支撐著,當然,披金裹銀的威儀不在了,佛家高高在上的氣派在這場史無前例的運動中消失得乾乾淨淨。原本光可鑒人的地面蒙了厚厚一層灰,香霧彌漫的佛殿裡今日只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黴味。 退去神性沒有信徒的寺廟還原成了屋子,而且是破敗的屋子,遠遠不如一頂黑帳篷來得溫暖,來得安全。 公紮掏出藥師佛放在臺上,退後兩步看著它,淡淡的月光下,那尊高如孩兒手臂的佛像發出瑩瑩的光澤。他在想要不要磕個長頭,想了一會兒終究沒有磕下去,不是他不想磕,而是覺得此時磕下去不太妥當。在部隊呆了幾年的公紮,對世間是否真有佛祖已經持懷疑態度,既然懷疑,再磕頭就沒意義了。他看了一會兒,收起佛像重新揣入懷裡,轉身向外走去。 順著山邊的小路下到草地上,荒草沒及腳背。在進帳篷點時,想也沒想腳就自動轉彎,往那間白色的小帳篷走去,在距離十米遠的地方停下,那頭大獒臥在地上,警惕地盯著他,嘴裡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星星已經變得稀疏,月兒也走過了山頂,她為什麼還不熄燈?莫非又要一晚不睡嗎?已經熬了好幾個晚上了,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夜夜不眠啊。 公紮有一種衝動,他想把那頭大獒一腳踢開,想掀開簾子進去,想對她說對不起,想告訴她自己天天都在想她,想摟她入懷伴她入眠…… 良久,公紮歎了口氣,最終還是繞過小帳篷向西頭走去,孤寂的身影在草地上拉得好長。 對不起,措姆,我們不能這樣下去,我太想你了,我要娶你,我只要娶你。公紮在心裡不斷跟措姆道歉。 就在公紮落寞遠去時,身後的小帳篷慢慢掀開一條縫隙,露出措姆蒼白的臉和淚光盈盈的眼睛,目送他遠去。 團裡辦了個小學,請了教員,暫時解決守邊官兵孩子的上學問題。卓麥把兒子一航送進學校後,抽了個時間再次來到草原。明年就要退伍回去了,他想找到四部醫典的筆記,完成老人的心願。 他去找過公紮一次,公紮見到他不冷不熱的,還沒等他開口說出來意,他就拿出槍牽了馬走了。 無奈之下,他去找了石達,讓石達陪他去找喀果。 "找喀果?你要找喀果?闖察那羅雪山?"坐在草地上,石達眼睛瞪得像犛牛眼一樣大,仿佛抱著吉它的卓麥在說什麼笑話。卓麥只要來草原,都會帶著吉它,吉它和藥箱成了他形影不離的兩件東西。 "是啊,怎麼?"卓麥正在調弦,聞聲抬頭看他。 "這個季節是雪崩最多的時候,你不知道啊?前幾天還發生了一次,埋了湖對岸上山打獵的兩個人!" "我們小心點就不會了。再說,才發生了雪崩,這幾天應該是安全的。" "卓大哥,你還是不要去的好,真的。再說采草藥不一定非去察那羅,其他地方也有啊。那個喀果可不是好惹的,它傷了好幾個獵人了。我可不敢去。" "謝謝你,我自己會把握的。"卓麥說,拿起吉它,撥了幾下弦,看著遠處的雪山唱了起來,憂傷的歌聲在草原上回蕩著。 我今天要去遠方 離別時你說請不要把我遺忘 我們的誓言高高掛在天上 那些白雲那些星星那個月亮 看著我們約定今生約定來世相約永不忘 美麗的牧羊姑娘愛了你無論日月怎麼變遷我都把你放在心上 美麗的牧羊姑娘你的笑聲揮灑在藍天下留在了我的心房 給我一頂帳篷喲,想牽你的手共度一生不再心傷 給我一片天地喲,想伴你的愛漫舞天涯不再徬徨 牧羊姑娘,可愛的牧羊姑娘 何時才能回到我身旁,何時我們才能一路花香 不再分離是不是我的奢望 今生的愛是不是已經散場 愛了你難道就只能絕望 沒有你的日子天天是情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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