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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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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見了,衣服都沒有了。你還不起來,去看看馬還在不在?"女人著急地說,眼淚也跟著掉下來了。 次旺這才翻身爬了起來,披著襖子出了帳篷,轉了一圈回來,一屁股坐在榻上:"馬沒了!" 女人聞聲身子一軟,坐在幹牛糞上。 央吉就這樣突然從草原上消失了,家裡人找遍了也沒一點消息。一個女人還懷著孩子,深夜走在草原上,狼豹橫行的,她能去到哪兒呢? 第五天,有人在無人區撿到央吉的頭巾,上面沾滿血跡。 那一晚,次旺的帳篷裡女人哭了一夜。 那一晚,石達瘋了一樣,騎著馬在草原上亂轉。 9 天氣漸漸轉暖,人和牲畜熬過一個嚴冬後,都開始伸展筋骨,顯出精神來。 一個冬天下來,綿羊身上已披了厚厚一層絨毛。春天,該給它們卸重了,剪去厚厚的羊毛,羊兒們輕裝出欄,在青草的滋養下,很快就會圓圓滾滾的。 男人女人都在忙著,要不是羊圈裡突然傳出達娃的慘叫,這將是個很美好的日子。 達娃,滿頭滿臉的鮮血,搖搖欲墜,白拉呆呆地站在一邊,那頭惹禍的羊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原來,白拉抱著一頭公羊走過達娃身邊時,不知怎麼的腿突然軟了一下,羊就蹦了出去,尖尖的羊角正正地插在正要抬頭的達娃額頭上,伴隨著一聲慘叫,血流如注。 次旺當時正在她倆身邊,一把扶住就要倒下的達娃,對著嚇呆了的白拉大叫:"白拉,你也太狠了啊。不就是你男人鑽個帳篷嗎?你就對她下這麼重的毒手啊?" "不……不是……"白拉看著達娃滿臉的血,嚇得語無倫次,"我沒有……是羊自己……" "我親眼看到你把羊扔下來的,還不承認!"次旺說,然後一把抱起達娃擠開人群往外走,在門口碰到單增,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你女人也實在夠狠了,這樣對一個沒家長的女人,心裡過得去嗎?" 單增看著血淋淋的達娃,也傻了一般,見到自己的女人哭著跑出來,抬手就是一巴掌。女人更大聲地哭著,向自己的帳篷跑去。 措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下意識地扯了扯石達,讓他趕快去部隊請卓醫生,然後向阿媽追了過去。 達娃的三個兒子看到血淋淋的母親,拔刀就朝單增的帳篷沖,所有人都跟了上去。單增的小弟弟多吉操起刀守在自己的帳篷門口。 一些人想勸想拉,但無濟於事。三個年輕人就跟三頭才長成的犛牛一樣,初生的犢子,天不怕地不怕,沖到帳篷門口跟多吉扭在一起。這時單增的二弟也撥開人群加入了戰鬥。五個男人扭成一團。單增拉開這個,那個又擠了過來,白拉在帳篷裡大聲哭嚎著。 不知道是誰捅了誰一刀,地上開始有了血跡,然後有人倒了下去,接著再有人倒了下去。 一會兒又全爬了起來,繼續戰鬥。 這時,老族長旺久在石達的攙扶下,從草地另一邊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 "都給我住手!"老族長身體一向不好,一吹風就咳個不停,此時更甚。 六個男人齊齊住了手,除單增外,其他五個身上都帶著傷,卻瞪著牛眼,不服氣地看著對方。 "都給我滾回去!"旺久努力地站直身子,聲音不大卻具有很強的威信,人們訕訕地笑著各自散了。 "說吧,你們是不是要殺死一個才算?"旺久乾咳著,在措姆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面前的六個人。 剛才還喊殺喊打的男人在那雙並不清澈明亮的眼晴注視下,都一個個低著頭看著腳尖無聲無息。 "為女人爭風吃醋地動開了刀子,很能幹啊。我們錯鄂草原的漢子有出息,殺人嘛,比殺犛牛容易多了。"老人看著面前的漢子,氣得老臉通紅。 "格拉(老師,有學問的人),你別生氣了!都是我管教不好,等會兒我一定罵他們。" "單增,不是我說你。你一個生產隊長,自己帳篷的事都管不好,還怎麼管隊裡的事?讓女人鬧成這樣,像什麼話?" "是是是,格拉說得對,我沒管好他們。"單增彎著腰應著。 措姆倒了一杯水出來,雙手捧著遞給旺久。"波拉(藏語:爺爺),你喝水!" 老人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說:"把你阿媽叫出來!" 措姆應著回了帳篷,拉著哭泣的白拉來到老人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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