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日記(90)_西冷社

九十

　　夜會

　　蜀莊酒店4層414房間。

　　趙童從沈母口中得知這個地址後，兩邊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起來，陣陣刺痛。他恍然想起什麼事情。

　　三個人打車來到酒店，有侍者迎在門口。

　　邁上第一級臺階時，常樂忽然停住了，緩緩轉過頭來看著趙童，說道：「我們以前來過這個地方吧？」

　　趙童怔了怔，隨即搖頭，「我，記不得了。」

　　在大廳裡，馮亮問前臺小姐：「4層414房間是誰訂下的？」

　　前臺小姐臉上掛著職業微笑，「是一位姓金的先生。」

　　看來，沈金真的還好好地活著！趙童抱怨道：「回頭一定要查出來是誰在造謠！」

　　三個人走進電梯上了4層。

　　趙童見到沈金的第一眼，不是親切，而是短暫的恐懼。他的臉色太過蒼白，像是塗了厚厚的粉。

　　但到底是老同學了，有感情，很快幾個人就熟絡起來。

　　他們來到一家餐廳。

　　屋內光線很亮，外面已經響起轟隆隆的雷聲。不知為何，氣氛又沉悶下來。趙童發現常樂在盯著沈金看，濃黑的眼線上閃著點點的淚光。

　　沈金挨個給大家倒酒，說起高中時的事情。大家聊性又起，都喝了不少酒。趙童喝的有點多了。

　　「哎，沈金，那個懲罰願望到底是不是你寫的呢？」馮亮，終於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沈金愣了愣，轉而笑道：「這樣吧，我們再玩一次1、2、3木頭人的遊戲吧！」

　　另外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尷尬地笑笑，相繼點頭同意了。

　　沈金來做甲方，跟趙童分到了一組。

　　「木頭人！」沈金迅速轉過身來喊道。不知道為什麼，這三個字從沈金嘴裡吐出來，有種惡狠狠的感覺，趙童渾身一顫，身體明顯地動了一下。

　　「呵呵，你動了。」沈金的聲音很小，語調很輕。但是這讓趙童感到了強烈的不安，他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是刀口下殘喘的魚。

　　馮亮和常樂那一組也停下來，看著這邊。

　　沈金走過去，從桌上拿起自己寫好的「懲罰願望」，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出來：

　　「跳樓！」

　　趙童的身子徹底癱軟了，一下子坐在地上。

　　沈金蹲下來，湊近趙童，笑了，「你看我是誰？」

　　趙童的眼睛沒花，眼前的男子就是沈金。

　　「你再仔細看看。」沈金咧嘴笑了。

　　奇怪的是，馮亮和常樂站在一旁，沒有任何舉動，他們的眼神裡居然是冷漠！

　　趙童集中精力看著沈金，然後，他的心猛地沉下去。

　　「啊，你是沈金的弟弟沈銀！」趙童想起來了，沈家兄弟其實是雙胞胎，只不過弟弟沈銀體形偏胖，所以外人看來哥倆的差異很大。

　　「哼，為了給我哥報仇，我強行一個月內減掉50斤！」沈銀站起身，憤怒地俯視著趙童。

　　常樂突然哭了起來，「趙童，你為了得到我，今年的同學聚會上將沈金從這個房間裡推了下去！」

　　幾乎是一瞬間，無數的記憶重新回到趙童的腦海中。很久以前，常樂是沈金的女友，他們感情很好。後來有一天，沈金突然找到趙童，告訴他一件事情。隨後沈金就自己製造了那個懲罰願望。再後來，今年的同學聚會之後，沈金把趙童喊到了414房間後，就神秘墜樓了。

　　「你把沈金推下樓後，精神也受了巨大刺激，患了選擇性失憶症，所有你不願記起的回憶都被你自動遮罩掉！」

　　趙童再沒有說話，剛才的驚嚇已經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就那樣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常樂。眼前的女子，是他這一世的摯愛。

　　今夜我如曇花綻放

　　414的房門開了。

　　沈金的父母走進來，神情古怪又帶著一絲興奮。常樂的眼淚重又在眼眶。她，到底是捨不得我吧，趙童心想。

　　馮亮從身上掏出幾副手套，分發給其大家。

　　常樂沒有接。

　　「時間到了。」沈銀說著又咧嘴笑了。

　　四人像是進行古代祭祀的儀式般，分別抓住趙童的四肢，將他抬了起來！常樂徹底哭出聲來。

　　趙童的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他想，馮亮你真傻，沈金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在我心裡又何嘗不是呢？我又怎麼會將他推下樓去！

　　往事像一幕幕在眼前掠過。高三的一天，沈金找到趙童，告訴他自己得了絕症，皮膚會一點點從外向內變硬，等到心臟也變硬的時候，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請求趙童替自己照顧女友常樂。同學聚會後，趙童勸說沈金不要想不開，沈金卻一意孤行地從4樓跳下，所以趙童被隨後趕來的眾人懷疑成兇手。

　　趙童已經被抬到視窗，外面的雨勢很大，天氣很冷。他的視線一直不肯離開哭泣的常樂，他想多看看這心愛的女子。

　　「1，2，3！」趙童的身體被眾人在空中來回甩了三次，然後，他像雨蝶一般沖下樓去！

　　「不要啊！」

　　常樂大聲喊著趙童的名字，一遍，一遍。

　　趙童的身體墜落在地上，被雨水沖刷著。

　　「木頭人！」沈銀快意地笑著，眾人開始清理現場。

　　是的，趙童一動不動，他是個木頭人。兩隻胳膊卻在頭頂擺出「愛你」的手勢，對深愛的女子說著不盡的眷戀，一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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