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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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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曉詩從小聽不得粗話的,一聽韓江林這麼說,臉刷地紅透耳根,狠命地在韓江林手臂上掐了一下,你想想就罷了,幹嗎說破,讓人多不好意思呀! 如果送雀雀的物件是一個女人,說不定倒會喜歡呢,韓江林故意打趣道。蘭曉詩見韓江林有些放肆,板起臉,眼睛瞪得銅鈴大,怎麼拿老人開玩笑,越說越得意,下了車看我怎麼收拾你! 韓江林舉手投降,說,笑一笑,十年少,開個玩笑讓夫人高興,抵得上幾十瓶讓女人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的化妝品。 蘭曉詩的臉由陰轉晴,說,嘴臭,心腸倒不壞,還有藥可救。 說正經的,送一隻鳥倒不如送點別的什麼。 你懂什麼?蘭曉詩批評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古人說的道,一般指正道,符合道德的道,現在人們把這道理解為行道,門路,已經沒有絲毫道德的成分了,針對不同的人,這道有不同的講究,我們家和姨爹這種關係,別的東西變成了禮尚往來,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了。 送一隻鳥就有特殊意義了?韓江林反問道。 那當然,蘭曉詩得意地說,姨爹和老爸一樣愛畫眉,平常都托老爸給他找畫眉,為了找這只畫眉,我和老爸上畫眉市場蹲了十來天,遇上這只連鬥了五隻畫眉不敗,最長的一架打了十五分鐘,有人出了六千塊錢,我花了六千八買下來的。 六千八,這丁點鳥兒?韓江林在南江也常聽人念叨畫眉,都是千兒八百的,最貴的不過兩三千,沒想到蘭曉詩居然捨得拿出近七千塊買一隻不起眼的畫眉。 曉詩說,這還不是貴的,白雲最貴的一隻畫眉賣了一萬八千八百八,前些年有人送老爸的一隻畫眉,老爹轉手賣了一萬,按現在的價格算,值兩萬多了。 姨爹知道鳥值這麼多嗎?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蘭曉詩白了他一眼,內行人一眼就明白,擔心錢打水漂? 韓江林從沒有贈送這麼貴重的東西,說,有事的時候不求姨爹,現在沒什麼事求姨爹幫忙,倒出手大方,腦子沒出毛病吧? 蘭曉詩白了韓江林一眼,還不是為你? 為我?韓江林一頭霧水。 蘭曉詩說,對不太熟悉的關係才現炒現賣,如果放長線的話,時間和精力都耗不起,財力也負擔不起,時間長了,關鍵的時候用不上,先前的投資打了水漂,像我們家和姨爹這種老關係,需要經常走動,不斷地澆水灌溉,等長成參天大樹,到需要時方能大樹底下乘涼,如果這種關係也臨時抱佛腳,人家就會說,這種人勢利,要人才求人,不要人丟在一邊,效果反而不好。 如果有事相求,只是送一隻鳥兒,禮也太輕了吧? 咱小戶人家拿不出金拿不出銀,只好送一點特色小禮,姨爹這樣的人家,不缺錢不缺糧,缺一點特色東西,一些高官在金銀錢財上的道德操守自不必說,最終就栽在愛好上,為什麼?個人的愛好有時候是一個永遠也無法滿足的精神黑洞。 韓江林吃吃地笑,你投其所好,不是害姨爹嗎? 蘭曉詩白了韓江林一眼,嗔怪道,怎麼說話的?你要進班子,只有姨爹這一棵小小的關係樹,需要不斷澆一點水,姨爹心理上不斷虧欠一點,積少成多,自然彙集成汩汩泉流,澆灌成一棵牢實可靠的參天大樹,這種投資獲得的是收成,是湧泉式的回報;如果以現炒現賣的方式,得到回報就不會是收成,更不泉流,而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交易,如果是種植,只要不出現天災,收成是肯定的,交易的盈虧是說不準的。 曹操說,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你卻反其行之,寧可他人負我,我不負他人。 曹操負天下人,曹氏政權不過三代而歸於司馬氏,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有求於人家,就要讓人家欠自家,到時候會收穫雙倍成果,如果我欠別人,到時候會付出雙倍的東西,其中道理你不明白? 把人情算計到這個程度,韓江林以前聞所未聞,拍了拍蘭曉詩的臉,說,你真是個人精,我就不明白,一個人精只會算計別人,怎麼被人算計了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思維盲點,別人正是利用我的思維盲點算計了我,商場如戰場,人家不按規矩出牌,夾帶抽起老千,我一個弱小女子,哪還有招架的功夫?蘭曉詩能夠如此平靜地談論生意場上的失敗,說明她已經擺脫了失敗的陰影,韓江林無比欣慰。 蘭曉詩把頭靠在韓江林的肩上,小聲地警告說,跟姨爹可不能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話,師傅引進門,修行靠個人,把你引薦給姨爹,我算盡到了相夫的責任。過了一會兒,蘭曉詩不放心,又說,我倆分工合作,我負責和姨媽搞好關係,你負責和姨爹搞好關係。 市委家屬小院,潘建平正在庭院前修剪花草,瞥見蘭曉詩和韓江林攜手進門,直起腰笑臉相迎,曉詩呀,昨天說要送一隻畫眉過來,我等了整整一天,以後你不能這麼吊姨爹的胃口呀。 曉詩笑著解釋,本來準備趕過來的,小韓有事上天華山,今早才下來。曉詩說完便暗示韓江林說話,韓江林順著妻子的話說,農戶種植的紅天麻出了點小問題,我昨天上山處理了一下。 潘建平輕輕哦了一聲,問題不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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