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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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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地哭,淚面如洗。有人將毛巾遞過來,袁玉琨接住,才知是魏樹斌醒來了。她用毛巾捂住嘴,越發嗚嗚哭出了聲。魏樹斌啞著嗓子說: 「哭啥嘛,我不還活著嘛。『打不死的吳瓊花我還活在人間。』」魏樹斌還有心用戲文裡的話開玩笑。 袁玉琨伏到他身上哭:「你……一次次的,咋就不知加些小心。」 魏樹斌歎口氣,說:「唉,這次,還真怪我一時走神。照理說,我雖受了傷,也應該請求處分。」 袁玉琨吃驚地問:「怎麼呢?」 魏樹斌說:「根據內線情報,這次藏帶毒品的是一男一女,乘坐的是長途大客車。我帶人在荒郊野外將大客車攔住了,讓旅客一個個下車接受檢查。那個女的跟你年齡差不多,模樣也有些像,說是進城打工給人家刮大白,得知家裡讀書的孩子生病,便急著往家裡趕。我也不知怎的,一下就想到了你,想你坐在街頭給人擦鞋的樣子。沒想我剛走神,那個女人突然拔出手槍就向我開了火。我頭一偏,順勢抓住她的腕子。這邊車下正亂,那個男的又沖下車,槍也抓在了手裡。如果不是其他同志手疾眼快將他制服,唉,損失可就大了。抓捕歹徒就是打仗,生死勝負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所以,事後我一直在想,要是我當時眼睛盯死女人的手不走神,憑我的身手,哪能容她拔出槍來……」 「別說了,別說了。」袁玉琨攔阻。 「剛才,將醒沒醒恍恍忽忽的時候,聽有人在我身邊哭,我就問自己,我是活著呀還是已去了另一個世界?狠心的閻王爺,你好歹再容我些日子,我魏樹斌一輩子沒做過虧心的事,我老婆還坐在街頭給別人擦皮鞋呢……」 袁玉琨使勁搖頭,淚如雨淋,再一次攔阻,將手捂在魏樹斌嘴巴上:「別說了,我不讓你說……」 魏樹斌說:「你咋這也不讓我說,那也不讓我說?好,那就說說你的事,生意還好做吧?沒人敢去欺負你吧?」 「我不做了……早就不想做了。」 魏樹斌又歎口氣,說:「不做也好。我沒事時常想,你坐在那裡,也讓黑水的那些老朋友們為難,收不收你的這個費那個稅呀?坐在那兒又聊些啥呀?怕是有人想擦擦鞋,看他魏大嫂坐在那兒,也繞道另找攤兒了……」 「這些事,你咋都知道?」 「推理設想唄。過去不知道,自從你幹了這一行,我就開始留意街頭的那些擦鞋女工了,為了養家糊口,風吹日曬的,確實不容易呀……」 「咱家的日子還沒難到那個地步……」 「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我一月開回家的那幾個錢兒,換了誰,挑門過日子,也不好支派。這我心裡明鏡似的。」 「我能支派開……」 「唉,煮熟的鴨子,你也就嘴巴硬。」 「我真能支派開,我不讓你操心……」 張政委帶人推門進來,袁玉琨忙擦把臉,站起身。 張政委說:「大嫂,放心吧,我問過醫生了,魏局長已脫離危險,只是還要靜養一些日子。魏局長進手術室時,我只怕有什麼萬一,才急著派人去把你接來。大嫂是福星啊,你一到,就把追命的小鬼嚇跑了。我這就派車送您回去。」 袁玉琨吃驚了:「不讓我留下照顧老魏?」 張政委說:「都是家裡人,我也不瞞你。老魏這次帶人抓獲的兩個王八蛋,只是團夥中的兩個小嘍羅,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交代團夥中的其他人。為了保護老魏的安全,手術後,老魏必須立即轉移到更保險的地方養傷。不然,那些心毒手辣的東西,極可能要報復,即使眼下難下手,若讓他們知道了老魏的體貌特徵,日後也必然成為他們蓄意攻擊的重點目標。誰敢保證老魏以後不再跟這些人打交道呢。若讓大嫂留下,既容易暴露老魏,也對大嫂的人身安全不利,希望大嫂能夠理解。」 袁玉琨說:「我不怕。」 張政委笑了笑,說:「我知道,肯給咱公安幹警當老婆的,首要一條,就得心寬膽大,不懼生死。但這是公安工作的紀律,我和局裡其他領導同志認真研究過了,必須這麼做。老魏的事,大嫂儘管放心,局裡已選派最細心最合適的同志,全程負責到底。我保證,把老魏交到大嫂手上時,一根汗毛都不會缺的。」 躺在床上的魏樹斌也說:「玉琨,就不要讓張政委為難了。你回去,這個事再不要跟任何人說,千萬別嚇著老爸老媽,也別嚇著孩子。既是紀律,無條件執行吧。」 袁玉琨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36 成志超又在東甸鄉一連呆了幾天。幾天中,他表面上沉氣安神忙忙碌碌,幫鄉里張羅蔬菜外銷的事,可心裡卻時刻留意著縣裡的動向。還好,幾天中,陳家舟沒來電話,魏樹斌也沒來電話,縣裡也沒誰問及人事局檔案的事。他心裡怕著有人追問那事,卻又奇怪,如此風平浪靜,是不是如同颱風來的前奏,一場風暴正在積聚力量呢? 這天,電話響了,是個女聲,似熟悉,又一時辨不出是誰。 「您是成書記吧?」 「你是哪位?」 「我是小林,張景光的愛人。」 「喲,是林老師呀。我這就叫小張接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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