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縣委書記 > |
五十二 |
|
郭金石又編了幾段順口溜,讓小學校的老師教給孩子們,孩子們下了學便滿街筒子扯著嗓門兒喊唱: 扣大棚,不受窮, 一年人人吃飽肚, 二年屁驢子(摩托)胯下蹬, 三年家家蓋小樓, 四年蛤蟆轎(轎車)開進城。 誰不扣棚誰二虎, 白長了兩個大眼燈。 …… 26 星期天的夜裡,董鐘音家的房門被輕輕叩響,一聲又一聲,聲音不大,但極執著。已入睡的董鐘音被驚醒,拉亮了燈,細聽聽,不敢確信就是自家的門在響。孩子也醒來了,抱緊了她的胳膊,說媽,我怕。董鐘音拍拍孩子,說不怕,媽在這兒呢,你睡吧。房門仍在響,董鐘音便披上衣服,起身到了門邊,輕聲問: 「是誰?」 門外也是壓低了聲音,說:「小董,開門吧,是我,信用社的老何。你聽不出我的聲音呀?」 董鐘音暗吸了一口氣,越發不知是不是應該開門。老何是縣信用社的主任,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上班再說?就是真急得等不及,也可以用電話說,老何不是不知道家裡的電話,信用社的職工每人手上都有一份通信錄。剛才聽門響,她還以為是成志超,午後回到縣裡來了,夜裡睡不著,就來和自己說說話。過年後這幾個月,兩人見面屈指可數,就連電話也明顯少了許多。前些日子,董鐘音還胡思亂想,可能火山噴發般的激情期一過,成志超對自己的感情就淡了,開始有意疏遠。疏遠就疏遠吧,婚外男女的這種事情終能維持多久?成志超是領導幹部,在縣裡幹上一段不過是過渡,遠走高飛是早早晚晚的必然之事,他考慮得長遠,又不想和妻子離婚,這種無言的結局自己本應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心裡縱有千般委屈和期盼,也只能自吞自咽,何必怪罪他。但願他能念著這段情,也希望他能知道,自己跟他好上這麼一陣,于錢于物或於其他切身之事,自己本都一無所求,只要他知董鐘音不是那種淺薄女子就行了。直到前些天,董鐘音聽說縣公安局魏局長親自帶人去人事局查封檔案,才知道自己是錯怪了成志超。這些天,他在抓大事抓要案,運籌佈局,左右權衡,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談情說愛?自己不能給他什麼幫助,那就讓他心情平靜些吧。成志超又在電話裡說,以後電話可能要少些,董鐘音便在心裡明白,這是暗示。也好,由少而無,灰飛煙滅,總比面對面地宣佈絕情了斷要好些吧……. 董鐘音對門外說:「我聽出來了,是何主任。可我已經脫衣睡下了,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明天我早點到單位再說,好嗎?」 何主任說:「你開門吧。我還帶來一位客人,有話一定要當面跟你說,而且一定要在今晚說。」 董鐘音只好說:「那您等一等,我穿好衣服,就來。」 董鐘音進屋,先安撫孩子睡覺,又穿好衣服,打開房門時,心頭更是一團迷霧,不知如何是好了。 房門泄出的燈光裡,除了本單位的何主任,還站著一位瘦小的男人,似面熟,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何主任介紹說:「這位是縣人事局的王局長。」 王局長點頭說:「我叫王奉良。」 董鐘音早聽說過此人的名字,心裡大為驚疑,半夜三更的,他來家幹什麼呢? 何主任又對王奉良說,「王局長,說好了的,我給你帶到小董家,就沒我的事了。你進屋和小董談吧,我回去了。」 王奉良又點頭:「謝謝了。我們談,我們談。」說著,便不請自進地邁進了屋子,手裡還提著兩大塑膠袋東西,也不知是些什麼,大盒小盒的,看包裝挺精緻也挺高級,進了門就放在門廊裡。 董鐘音的家是兩居間,一間做臥室,男人不在家,另一間便算作客廳了。董鐘音打開客廳的燈,將頭髮再攏了攏,也不說讓坐,只是冷冷地問道: 「我跟王局長素不相識,在信用社不過是個很普通的信貸員,也從沒有過工作調轉方面的要求。我不知道這麼晚了,王局長來我家會是什麼事?」 「冒昧,冒昧。」王奉良一臉謙恭地笑著,竟不尷不尬地先在沙發上坐下。「有件事,我真是走投無路了,只好求到您,請鐘音同志好歹幫我說句話。都在一個縣城裡住著,這份情義,我永遠不會忘,日後必有重謝。」 董鐘音仍站在地心,口氣越發冷漠:「您這話,更讓我聽不懂了。有信貸業務上的事,您盡可直接跟我們何主任說,我按何主任的指示去做就是。其他的……我真想不好還能幫上您什麼忙?」 王奉良說:「前些天……公安局局長魏樹斌帶人把我們人事局的檔案查封了,這事,你聽說吧?」 董鐘音點頭:「聽說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王奉良說:「人事業務上的事,這幾年,我都是按縣委縣政府領導指示辦的,雖然人們對我一口一個局長地叫著,其實你也知道,我不過是條磨道上的驢,被人戴上眼罩,只能聽吆喝,握著鞭子的人讓怎麼走我就得怎麼走。可有時就是這麼不知死活地幹,也難免不出毛病。難就難在不知縣委縣政府兩家大院的頭頭們各是怎樣的打算。所以,公安局把檔案一封,我這心裡可就空落落的一點兒底都沒有了。真要查出點什麼毛病,你說我可怎麼好?所以,萬般無奈,我才想起求您幫忙……」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