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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小鷗說:「算你有良心。」然後俯身過來,貼在她耳邊,小聲說,「哎,看來看去還是你的蘭花君子最極品。」

  非淺也貼過去笑話她,「那你的林哥哥呢。」

  敬仁剛好走過來,便問:「聊什麼,還秘密悄悄的。」

  小鷗說:「正說剛才林總敬酒時她不在,要罰她酒呢。」

  非淺瞪大眼睛盯住小鷗,什麼女人這麼惡毒,只得擺擺手說:「我不會喝酒啊。」

  小鷗嬉笑說:「怕什麼,你不是帶著黑騎士來的麼。」

  敬仁照例笑得坦然,「那可得讓他多喝點。」

  於是大家跟著起哄,仲微倒不推託,只說:「非淺她笨,麻煩大家多照顧了。」一仰而盡。他的這句話很多很多年後,非淺遇上酒還是能想起,連他眼裡的溫柔,嘴角的寵溺和喉結輕微的動作都能記得清晰。

  他們離開時,有人捉住非淺表達不滿,「你遲到我們沒有計較,怎麼還能早退啊。」

  她只有陪笑,總不能說,本來沒打算來的,就是心血來潮走個過場。仲微開口簡單解釋說:「是我有事情。」

  對方立即一副大義的表情,卻說:「不行不行。」轉臉對非淺閃著意味深長的眼神。非淺覺得自己工作一年多還不及仲微這一個小時更得人心。幸而敬仁離他們不遠,過來幫忙解圍。

  等電梯時,他問:「蘭君是當什麼講。」

  非淺覺得他真是厲害,虧他還和人家親熱的聊了那麼久,連基本的稱謂都還沒鬧明白,人家一口一個蘭君的叫著,看著他聊得歡,原來還是不解其中味。她背了手,嚴肅的說:「這是我們的規矩,穿藍色襯衫的人一般都叫藍君。」

  仲微大笑:「這什麼規矩,那麼穿紅襯衫不就叫紅軍了麼。」

  她正色答:「是啊,沒看到那麼多人穿降色麼。」

  他含笑,扶住電梯門,做了紳士邀請的動作,「騙子請。」

  十八層到了,走出電梯,非淺發現這裡和剛才是不大一樣的,昏暗一些,安靜一些。有服務生領著他們九曲十八彎的拐,直走到里間的會廳。仲微簽了名,有人替他們開門。她略微有些詫異,一眼掃過去,女人皆是錦衣,男人亦是得體。非淺舉目看著仲微,他只笑:「看完了娘家看婆家,順序沒錯吧。」他彎了胳膊示意她挽過來。仲微倒是一向款款,非淺只是一步一步跟著他走。這樣的出場和剛才也沒大區別,只是她心裡有些惴惴。他難得體貼的將她攬在臂彎裡。抬頭去看,他一臉溫和,她的心才踏實下來。

  有幾個人過來跟仲微打招呼,裡面的人有些她是見過的,一起在大包廂裡吃過飯,名字是叫不上來的,也就隨意微笑著點了頭。仲微揮開他們,說:「我餓了。」便拉著非淺去吃東西。他挑了很多零碎的東西遞給她,她問:「你不是餓了麼。」

  他閑懶的說:「這裡的東西不好吃。」

  非淺撇嘴,「不好吃你才讓我吃啊。」

  他說:「你不是喜歡吃零食麼。」

  正說著就有人招呼仲微過去,他看了看她像是不放心。非淺說:「去吧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他才笑笑,走過去,又囑咐說:「別走遠。」語氣總像是哄小孩。

  非淺歪著頭假裝不滿:「統共多大點的地兒。」

  其實這地方只是看起來不大,再轉身就一眼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一個人信著步子隨意的走,滿眼都是好看的男男女女,眼神碰上了就笑笑。她只想到露臺透透氣,靠在欄杆上,低頭看燈火闌珊。背後有人叫她,「非淺。」余清修的聲音不曾變,還是那麼緩和的語氣,「這裡風大。」

  她沒有回頭,一心一意看著腳下,往事卻不可抑制的翻湧上來。那時候,還是在他們的家裡,因為什麼樣的事情鬧了彆扭她不記得了,應該只是很小的事情,當時看起來卻很大,大到好像還吵了幾句架。她不開心的站在陽臺吹風,數著萬家燈火,其實心裡的氣已經消了,只是不肯輕易服軟。正猶豫著,聽見他的腳步慢慢走近,環住她柔聲說:「這裡風大。」清修的懷抱很溫暖,在那個懷抱裡她可以凡事不去計較,只安心的依著靠著。他問:「看什麼呢。」她輕聲答:「看燈。」清修在她的肩頭磨蹭,「什麼燈那麼好看。」她笑著說:「就是家裡的燈。」他也笑:「那你轉過身來看。」她商量說:「咱家換成橙色的燈好不好。」他問:「為什麼,這個燈你不喜歡麼。」她認真的說:「不是不喜歡,就是太亮了,打開的時候覺得冷。」燈還沒來得及換便分了手,她就在那個白色燈光裡含淚離開,那以後見了柔和白燈卻總是覺得冷,徹骨的冷。

  回過神來,余清修已經站在旁邊與她並肩,用眺望的姿勢看著遠方。他問:「還在看那些燈麼。」

  她答:「是。」

  他說:「非淺,有時候我在想,你寧肯吹風受凍也不肯主動開口究竟是為什麼。是只對我,還是對所有人都一樣。」

  非淺沒有接話,只說:「你喝醉了。」

  他微微的像是笑了,「醉了麼,卻知道在哪裡能找到你。」

  她明白了什麼,問:「仲微在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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