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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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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妍的手機很識時務的響起,她拿起包跟非淺告別離去。 非淺坐在座子上腦子裡一片茫然,林暢妍,未婚妻,余清修,這不可能。清修對她極好,體貼周到,每日按時回家,她想要花,他就會買很漂亮的花束送給她,她喜歡吃蛋塔,他便托人從澳門帶來給她,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攀梯摘下,怎麼想都不可能是隔著謊言的。可是他卻從來不帶非淺到朋友面前,說是他的朋友會吃人,她以為只是玩笑話,也許是她理解錯了,他的朋友真的會吃人。非淺一陣心悸,握杯子的手怎樣都使不出力氣。耳邊的嘈雜聲漸漸隱去,只有一個傷心女子的聲音來來回回,「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們一樣有最脆弱的靈魂,世間男子已經太會傷人,你怎麼忍心再給我傷痕。」 她已經不記得當初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筋疲力盡。到網上找了辛曉琪的歌,一遍一遍重複播放,聽到後來,終於哭了出來,撕心裂肺,她不明白為什麼,究竟為什麼他要給她這樣的難堪,用盡呵護只是給她安一個情人的身份。 清修回來的時候,已是傍晚,屋裡沒有開燈,她合目躺在沙發裡面聽歌。清修近前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嚇了一驚,慌忙把她的臉捧在掌心,為她拭淚。非淺睜開眼睛,水霧迷蒙的望著他,望著他的一片深情,卻望不出答案。他的眼睛深邃,像是看不到邊界的暗色天幕,即使波濤洶湧也是一派祥和寧靜。她看不出內容。 清修急切的問:「怎麼了,哪裡疼麼。」 她搖了搖頭,淡淡的說:「看了部悲傷的電影。女主角始終生活在男主角的謊言裡,明明知道是被欺騙,因為愛得太深不想去認清現實,可是到最後還是被拋棄了,什麼也沒有了。」 清修抱她在懷裡,一下一下的輕拍,好像小時候被媽媽哄著入睡,他溫和的說:「你怎麼那麼可愛,不要哭了,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是啊,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場多愁善感,在她,卻是將心劈開來下的決心。 非淺有很多次見到魏來都想要問出口,可是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薑非淺也懦弱了,膽怯了,在愛的名義下,她選擇逃避。她安慰自己,他們並沒有結婚,自己不需要退讓什麼,自己不需要用道德壓抑。那次的見面她只當作沒有發生過,當作卻不是事實,她落下了每聽辛曉琪唱歌就會哭泣的後遺症,每每聽到一半淚流滿面。她一直在等著余清修的坦白,卻始終沒有等到。然而那句「可是到最後還是被拋棄了,什麼也沒有了。」卻被她言中。 隔了四年,他手上依然沒有帶戒指,身邊陪有好看的女人,當年她也是那個位置吧,像個布偶,像個不知足的布偶,像個不知道自己會被隨時丟棄的布偶。他卻仍舊語句溫和,「非淺,你能回到我身邊麼。」他還嫌傷害的不夠多麼,她有多恨他,他不知道麼。也許他看出來,她是真的恨不起來,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她不是不想恨,是不知道該怎麼恨。一個曾經對自己好得挖心掏肺的男人,一個曾經與自己耳鬢廝磨的男人,一個曾經對自己溫柔體貼的男人,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如何去恨他。可是她知道,不恨他,卻不代表還愛著他。辛曉琪現在唱的這首歌叫做《過了就好》。過了就好,心不再煎熬,哭過之後我也可以微笑。 非淺知道要徹底忘掉余清修是有些困難。可是現在,聽著辛曉琪的歌,這樣一把動聽的女聲,唱著那麼心碎的歌曲,卻沒有再流淚,這四年中,總是一個人的時候聽這首歌,聽到最後都是眼淚婆娑,想起那段往事都像是被生生撕裂開的疼痛,這一刻,卻有些坦然了。也許,過去的她已被過去遺忘。時間真的是很好的東西,能夠讓擔心的東西轉移了陣地。此時的薑非淺握著手機有些擔心起周仲微,不知道他會到哪裡去撒氣,擔心他開飛車會出事情。他的脾氣縱使有些怪異,總是忽然生氣,會暴跳如雷,可是消氣也極為迅速,轉眼就是晴天,因為生活一向順利的緣故吧。她就那樣掌著手機睡了一宿,早晨醒來的時候,天氣很好。沒有未接來電,沒有新的資訊。 週一,又是忙碌的開始。經理飛到廣州去談業務,整個部門都有點天高皇帝遠的感覺。非淺也是,心思有些閑,做事情不專心,時不時的翻出手機看看。週二,被初曉拖著去吃大餐,初姑娘吃完了開始擔心發胖問題,又死活拖著她一起去練瑜珈。非淺卻不能投入精神,那麼舒緩的音樂,那麼神聖的引導,她還時不時的開小差。初曉嘲笑她說,一日未見,蒼老十年。週三,去吃中午飯時意外的碰上了林敬仁,他主動跟非淺打了招呼,她回他不明所以的微笑。一窩花癡女同事拼死讓她交代底細。她難道能說,是男朋友的朋友麼,將來的日子還想好好混呢,況且是不是男朋友還有待商榷,也許已經成為了過去式。所以實話實說,幫經理送檔時有過碰頭。被關心成路遇桃花。可是,她得了神經過敏症,不管是誰的手機響起,都要把自己的拿起來看一看,卻和桃花無關。週四,早晨城市彌漫大霧,很多人上班都遲到,但是誇張如薑非淺,最後一個到的不說,還是滿面露水。只有初曉瞭解她,午飯時間擠上三十六樓,就為了問一句話:「是不是覺得在霧中行走特別浪漫,所以半途下車步行前來的啊。」她笑意滿滿,「人生得一知己足以。」卻笑得有些心虛。因為半途看到了周某人的車。週五,神經過敏症消除,忽然覺得手機也就是那麼回事。吃晚飯時電話響起,還是激動了一下,因為仲微常常是週五發約。接起來,是媽媽,閒話了家常。又被問有沒有談戀愛,一如既往的回答,沒遇到合適的。媽媽就開始長篇大論。中心內容無外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她敷衍說:「公務繁忙。」薑母說:「得啦,知道你沒有事業心,那麼不耐煩就算了。過年回家咱娘倆再好好說。」她才發現,春節快到了。週六,跑到書店看書。其實不是不捨得買,只是覺得書擺在書店看才特別有味道,能夠一口氣讀到底,買回家來容易懈怠,書架上至今還有買回來沒看的書。所以她的習慣是,先看完,再買回家。非淺每次說這個理論的時候,都能聽到初曉的歎息,唉,怎麼跟男人一個樣,不完全屬於自己的時候才氾濫熱情,等到覺得某個女人還不錯的時候就娶回家擺著。 和仲微有將近一周沒有聯絡了,在之前這樣的間斷非淺是不在意的,連初曉都取笑她快修練成龍女姑姑了,可是這次她卻覺得有些難熬。周日晚上,一個人到雁蕩飯店點清蒸多寶魚,很久沒來快要遺忘味道了。回到家的時候電話響,接起來,沒有人說話。想了想,叫了聲「周仲微」,竟然還是沒有人應答,過了會對方掛了電話。不多久,電話又響起,她趕忙接起來問:「仲微是你麼。」還是沒人說話,卻聽出嘈雜的聲音,夾有女人尖細的笑聲。這一次,她掛上了電話。守在電話機前,鈴聲卻是很久沒有再響起。她只好歎息,到衛生間去洗陳年舊衣。上床的時候電話又響了,猶豫了一下,接起來,沒好氣的說:「周仲微,你有話就說,犯什麼病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說:「薑非淺,我是林敬仁。」 她「啊」了一聲頓時無語,趕忙恢復神態,正經的問:「林總有事麼?」 敬仁像是笑了,說:「仲微喝醉了,你來照顧一下吧。藍湖B座,南22層。」 她想稍微再瞭解一下情況,問:「林總……」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林敬仁沉穩打斷:「要不我去接你。」 非淺只得投降,「我一會到。」掛上了電話,思量著果然是周仲微的朋友,把隨意擺佈別人當成習慣。只是,不是沒見過他喝酒的,聲勢浩大的拼酒她也在過場,所以薄薄的生了些疑問,他也會醉到需要人照顧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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