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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腦袋是用來思考的,不是用來得腦血栓的!」

  「你才得腦血栓,你這個王八蛋!」

  巴立卓笑了笑,沖兒子擺了擺手,目送母子倆的身影消失在社區深處。

  現在,他急需聯繫上林紫葉,怎麼聯繫好呢?不方便打電話,應該直接去家裡看看。殊不料,遼海花園的保安禁止省城牌照的捷達車入內。巴立卓急不得惱不得,只好循循善誘:你們認得某某號吉普車吧,保安翻了翻底簿說認得。簡直哭笑不得,同一個司機開不同的車可以放行吧?保安搖頭,除非你叫業主來電話。

  正僵持著,只見一輛紅色的馬自達車昂然駛出。這車沖出了好遠,忽然刹車減速,接著又開走了。巴立卓反應過來了,這車正是林紫葉的。事不宜遲,他調頭跟了過去,連連摁喇叭打閃光,可前車始終置若罔聞。沒辦法,一路尾隨到健身中心。下車的果然是林紫葉,數月不見,還是那麼風姿綽約,身上的香水味讓人心懷遐想。

  林紫葉被攔住了去路,她說:「請閃開。」

  「怎麼了,紫葉,連我也不認得了?」

  「不認得,別碰我!」

  「紫葉,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情急之下,巴立卓冒出了這麼一句。

  女人氣壞了,把臉一別道:「你懂什麼感情?你除了自私就是自私,除了官迷就是官迷。」

  巴立卓訕訕地鬆開手,眼看著女人走進健身中心,拐進了右邊的游泳館。他非常詫異,移動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還有興致來健身。也真奇怪,分別數月,女人何時練起了游泳?他歎了口氣,唉,漂亮的女人真是麻煩。看來,林紫葉的怨氣未消,還在為自己調離的事兒耿耿於懷,怎麼才能解釋清楚呢?

  夜深了,城市燈火明滅,停車場漸漸空寂起來,黯淡的下弦月漂浮在城市的霧靄之中。巴立卓靜靜坐在車裡,靜靜地抽著煙。太壓抑了,非常想找人交流一下,把隱蔽的憂慮和煩惱和盤托出,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傾訴。人啊,本質上都是孤獨的,身處此境,他再次體會到這話說得多麼準確。

  等待無疑是一種折磨,他覺得自己被拋在了一個極其無聊的地方。實在忍不住,便尋尋覓覓地走進健身中心,還好二樓的左側是檯球廳,隔著玻璃幕牆看得到半邊游泳池。一池碧水,一派清涼。檯球廳裡都是時尚小青年,吵吵嚷嚷的,冷不丁進來個禿頭的中年人,顯得格格不入。巴立卓不管不顧地透過玻璃往下望去,很快找到了目標。林紫葉身穿太陽花連體泳衣,一會出水坐著,一會下水撲騰,好比是一頭漂亮的女水獺。

  很晚了,林紫葉才走了出來,頭髮濕漉漉的,看上去也撲騰累了,連話都懶得說。巴立卓迎上前,試探性地問:「聽說霍達……」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這語氣可不像是林紫葉,她從前是多麼溫柔啊。

  「沒關係就好。」

  「好什麼好?我下午被紀檢委約談了,問這問那的,煩不煩啊。」

  「是省紀委,還是市紀委?」

  「你關心這個幹嘛?」女人拽開車門欲走。

  「那好吧,我就不問了,望多保重。」

  巴立卓發覺,那些恩愛的事情,仿佛月光一樣溜走了。他的心情壞透了,無精打采地回自己的老窩去。節氣臨近端午,夜裡還是有些涼,感覺自己就像孤魂野鬼似的遊蕩。

  剛泊住車子,就見兩個黑影撲了過來。他嚇了一大跳,定神一看是王二美夫婦,互相拉扯著走路。他心裡輕輕地疼了一下,都這把年紀了,該離婚的早就離了,沒離的也在心懷鬼胎,只有他們倆還那麼恩愛。他說:「怎麼是你們啊?上樓上樓,家裡說話。」

  這是一個悲涼的夜晚,也是一個驚恐的夜晚,霍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王二美也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說得一團亂麻。巴立卓始終沒理出個頭緒,不知道霍達究竟在哪個環節上犯了事。在電信運營商裡面,物資採購都實行集采或統談分簽,比較而言,中國移動的內部管理是最完善的,大宗花錢都有極其嚴格的審批流程的,其總部經常採用反向招標,限價之下由廠家競相殺價。與工程建設相關的集采相當嚴密,就連光纜接頭盒這樣的小物件也納入其中,區區七八塊錢一隻的饋線卡子也要如此。移動省公司的權力都受限,何況下邊的地市公司,所以說霍達能吃回扣的空間不大。莫非,他搞了老貓枕鹹魚的把戲,在廣告宣傳、網優代維方面做了手腳?或者在營業廳裝修中撈取好處,把活兒給了資質不全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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