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梨花白(50)_納福

五十

　　待領導們事畢，我影子似地尾隨他們乘坐電梯上了四樓。進入四樓後，實習的文員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她發了一個號碼給譚董，告訴譚董說我們嘉和公司排在第5號，也就是說綠化組裡我們第5個進入會議室參加竟標，然後她又要求我們暫時到會議室旁邊的接待室休息並等候她的通知。我聽這消息不由暗自感歎，心想，10家投標公司，我們嘉和排第5號，看來我們又被有意無意地優待了一回。

　　我們六人一行來到接待室，那知偌大的接待室早已人滿為患。當下，領導們又與接待室裡的同行們相互寒磣、相互吹捧、相互交流了起來。亂悠悠、鬧烘烘中，我感到一陣煩躁、一陣無所適從、一陣茫然、一陣落寞。於是，我對王經理慌稱自己要上廁所，便沒頭蒼蠅似地逃了出來。

　　我心不在焉地在四樓的樓道溜達時，竟意外地看到了一身紅狀、無比嬌豔的吳總。方才落寞自卑的心情左右了我的行為，正要閃身逃之夭夭時，卻被她有心無心地看到。她斷然離開正與她攀談的另一陌生男人，邊朝我這邊走過來，邊驚喜地喊起了我的名字。

　　我有些慌亂地收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尷尬難掩道："吳總……您好……好久不見！"

　　吳總含情脈脈地走上前，一邊上下地打量我和我的這身行頭，一邊讚歎："宏偉，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西裝，很合身，很漂亮，很帥氣，很好看嘛！"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神和表情恍惚得近似飄忽。

　　我一時不自在了起來，只覺得羞怯難擋、心跳加快，甚至都不敢抬眼再正眼看她，幾好像我們才剛剛認識，好像面對的卻是我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

　　沒等我開口再說話，不遠處已有人在喊吳總。吳總邊回頭應承，邊湊過身來，在我耳旁竊竊道："小東西，晚上酒會結束後，哪裡都不許去，等我的電話。"說著沖我耳裡吹了一口熱氣，迅速轉身離去。

　　我看著她那惹人注目的背影，差點沒暈倒在地，心中狂得亂得喜得直想放聲高喊：列位看官，好戲的高潮就要到了……

　　第39章

　　我還是無比興奮地去了趟洗手間，結果因為太興奮沒把那事辦成，浪費了回表情。暗自返回四樓的接待室，沒多久，實習的文員便通知我們嘉和公司入場竟標。

　　一時間，我緊張得心跳加快、兩腿發抖，思緒混亂得沒個頭緒。

　　在實習文員的帶領下，我們六人前呼後擁地進了會議室。卻見整個會議室被劃分成了幾塊：門口的桌面上，立著投標方的牌子；正對面坐著四位老成持重的專家，桌前立著專家組的牌子；右首側坐著吳總的秘書和另一位陌生人，桌前立著招標方的牌子；左側坐著兩個正襟危坐的年輕人，桌前立著市場管理的牌子；會議室的最裡角分別擺了兩張桌子，各自立著記者席和竟標策劃的牌子。

　　這時，專家組裡一位老者說，是投標方嘉和公司嗎？用不著這麼多人，留下四位就是，其他無關的人可以出去了！譚董轉過臉來，無奈地看了王經理和我一眼，說，那王經理你和小程就在外面等吧！我們兩人立即知趣地縮退了出來。實習的文員馬上帶上會議室的門。

　　門裡門外，當即被隔成了兩個世界。

　　站身門外，我發覺自己的心卻分明留在了門裡，一時又鬱悶又著急，心想，兩個真正瞭解實際情況和全面參與了的人卻都沒有參與？這樣以來，恐怕我們嘉和公司凶多吉少？一時，我對我們此次竟標的結果充滿了深重的擔憂。

　　正在憂心鬱悶的當口，先前坐主席臺上的傳說中的李總在幾位工作人員的陪同下，氣高趾揚地顛了過來。這廝劈頭就問，現在是哪家公司呀？我還沒來得及回應，早有幾個聲音見拍地響起：是嘉和公司。這廝面卻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馬上顛了過來。我連忙讓道避靜，順便見拍地問了聲：李總好。這廝卻瞧都沒正眼瞧我，便推開門狐假虎威地顛了進去。實習的文員伸著舌頭做著鬼臉帶上了門。

　　王經理見狀，靠過來，拉了我一把，給了我一個暗示的眼神。我馬上心領神會，一時松了口氣--這李總肯定是有意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出面干涉了。

　　我和王經理兩人剛把煙燒著，李總這廝又僵屍般面無表情地顛了出來。我們兩人馬上點頭哈腰地說了聲：李總您慢走。這廝終究哼了一聲，顛著揚長而去。

　　李總前腳走，一身紅裝的吳總後腳到。看到吳總，我一時委屈得只想哭，心想，屁顛屁顛地忙乎了這麼久，結果關鍵時刻卻傻站在一邊涼快。她看到我，連忙走過來，逼到我面前問，小程，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抽煙了，怎麼站這裡，進行的怎麼樣了？我羞愧得差點縮身躲進身後的牆縫，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說，我站門口，暫時不瞭解情況。

　　王經理連忙搭話說，已有十多分鐘了，裡面的位置不夠，所以我和小程只有在外等消息！吳總知會地看了我一眼，轉臉卻對王經理說，都怪我們考慮不周，千萬別往心裡去！我聽著只覺她這話分明是說給我聽，一時暗暗自責自己太孩子氣。

　　實習的文員湊上來，殷勤地問，吳總，您要不要進去？吳總轉臉極快地看了我一眼，不無和藹地對文員說，好呀，謝謝你！說著徑直走進了文員早已為她打開的會議室。

　　王經理將我喊到一旁，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口氣對我說，小程，你怎麼了？怎麼對人家吳總這態度？聽王經理從口中說出"人家"二字，我不覺好笑,心想吳總對你而言是人家，對我可不是！你哪裡又知道這其中的奧秒。

　　兩人一支煙燒完，煙屁股剛好甩出去，卻見吳總躡手躡腳地退了出來，輕手輕腳地帶上門，轉過身來，暗送秋波地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經道："都說真金就不怕火煉，現在是考驗你們的時候了。"

　　再次面對吳總，我的態度來了一個360度的大轉變，當即陪著笑臉，"吳總，謝謝您關心！"

　　吳總抬手輕拍了一下我的肩，欣然道："這樣才對嘛！年輕人就該像陽光一樣燦爛！"說著朝王經理禮節性地點了點頭，便離去。

　　我這才不覺放鬆了下來，心想，有李總和吳總二位守護神，有他們福星高照，恐怕也就沒什麼懸念了吧？中標對於我們，恐怕也就是囊中取物、甕中捉鼈的事情了？一時竟有一種"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好感覺。

　　原本每家公司二十五分鐘的竟標時限，可輪到我們嘉和公司時，卻順延了四十五分鐘。我和王經理將一包煙燒掉大半，正在困惑，譚董這才帶著張副總他們四人依次走出了會議室。

　　我和王經理趕緊沖上前去，急切地想一探究竟。卻見張副總一邊搽額頭上的汗跡，一邊心有餘悸地說，可真嚴格呀，我還是頭一次經歷這樣的考驗！大風大浪前從不喊害怕的辣薑頭，頭一次這麼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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