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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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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舞臺的正前方到宴會廳的中央鋪著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地毯的兩邊排列著花柱,每一根花柱的上方,五顏六色的鮮花簇擁著一隻白色的蠟燭,姹紫嫣紅,燭光搖曳。衣著華麗的賓客們徜徉在這花影和燭光中,好一派衣香鬢影的奢華風采。 當他正在尋找他的桌號時,一位女侍者走過來,她手裡托著一個託盤,託盤裡有紅白葡萄酒、洋酒、啤酒以及橙汁和飲料,"Would you like some drink, sir?" "Yes."林子昊端起了一杯啤酒,"Thanks!"他喝了一口,苦澀清涼。 林子昊端著那杯啤酒找到了他的位子,剛坐下。"哥。"一聲輕柔恬美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扭頭一看,是小雪。 他簡直認不出來這是小雪,黑色的低胸晚禮服,雪白的肩膀和背部全裸露著,形成強烈的黑白反差,這種美,令人震撼。一條銀色的項鍊閃爍在潔白的胸部,一個由KYM英文字母組成的掛墜兒垂掛在項鍊下,與乳溝形成完美的搭配,光影迷離,美輪美奐。 他還沉浸在驚豔的遐想中,小雪狠狠地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說:"你幹嗎這樣看我?" "哦,太美了,太美了!"林子昊回過神來,連聲稱讚。 "沒見過啊?"小雪嗔怪著坐在他的身邊。 "百看不厭嘛!"他戲謔著說道。 "哎,你可是我哥啊。"小雪坐下後,伸手在他的腿上一掐。 "哎喲,好,好。我老實點,你喝什麼?"他說。 "你喝什麼?"她反問他。 "啤酒。" "我也要啤酒。" 於是林子昊向侍者招手,他從託盤上端起一杯啤酒放在小雪的桌前。 "謝謝!"小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小雪沒有參加教堂婚禮,參加婚宴是詩怡安排的。他們這一桌,除了他和小雪,還有王麗和詩怡,剩下的都是王麗醫院裡的同事。 大廳裡的音樂突然停止了,燈光也隨之變暗,兩束強烈的燈光射向舞臺,兩位主持人出現了,小雪告訴他說那是兩位新加坡電視臺的名主持,男的說英語,女的講華語。這是新加坡的習慣,無論大小活動,都使用兩種語言。 主持人一通表示歡迎的開場白之後,宣佈請新娘、新郎入場。隨即婚禮進行曲響起,那兩束燈光立即轉向了紅地毯的那頭,照在許耀明和陳靜的身上。 陳靜和許耀明在煙霧繚繞中走向舞臺,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這時,林子昊看到小雪是那麼安靜,只見她默默地坐著,眼睛直直地望著舞臺,眼光中充滿著無奈,她沒有鼓掌,緊緊地咬著嘴唇,一臉的陰沉和凝重。 他的心沉沉地往下墜,一直墜向這無底深淵。他想她現在的心情一定和他一樣,她愛的人結婚了,但新娘不是她,這怎能不讓她悲哀,怎能不讓她傷痛呢? 舞臺上的一切表演似乎都在刺痛著他們的心。 他為小雪感到悲哀,也為自己感到悲哀。時間的推移在人們的心頭種植起無法觸及的回憶,臉上殘留的淚痕述說著不盡的心痛,全在這一刻湧動起來,可悲的人生! 主持人又出現了,林子昊聽到女主持人在喊他的名字:"下面請林子昊先生代表女方家屬講話。" 林子昊心裡一震,是他"表演"的時候了。他把酒杯裡剩餘的啤酒全倒進嘴裡,站起來,右手正了正脖子上的領帶,便昂首挺胸走上了舞臺。他站在那張佈置得極為精緻的講臺後,朝台下望了一眼,好像有無數隻眼睛向他投來詫異的目光,這樣更使他有了信心和勇氣。 "各位來賓!"林子昊說出第一句話,他的聲音高亢、洪亮,在大廳裡迴旋。他不喜歡說"女士們,先生們"那種俗套的開場白,更不喜歡手裡捧著一張紙,照本宣讀。他喜歡瀟瀟灑灑地即興發揮。 "我叫林子昊,陳靜的朋友。今天是許先生和陳靜的大喜日子,我祝他們:新婚愉快,幸福快樂!同時,我還代表陳靜的母親,陳曉楠女士,祝他們和睦、平安!我還要感謝大家的光臨,感謝你們為這對新人所帶來的聲聲祝福和美好心願。"他把後面的一句話提高音調,然後停頓。這時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他不會使用什麼"白頭偕老、百年好合"這類庸俗的字眼,一是他不相信,再就是他也不願意。 "提到陳靜的母親,陳曉楠女士,那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但是,令人遺憾的是今天她不能到場。為此,我感到心痛。誰沒有母親?誰沒有兒女?我想,此時此刻的陳曉楠女士正以淚洗面,思念親人,因為她看不到自己含辛茹苦養育大的女兒就這樣出嫁了,她看不到這樣奢華的場面,這樣隆重的情景,她只能飲盡辛酸,孤苦伶仃,望著無邊的黑夜,望著無際的蒼穹,默默地祈求,默默地祝願。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時候我們怎麼能不感到揪心!" 林子昊停頓下來,他看到陳靜在哭泣,王麗在不停地為她遞上紙巾。大廳內異樣的靜默,他聽到台下有抽泣的聲音。 當林子昊講到這裡的時候,他看到許耀明拉長著臉走到主持人的跟前嘀咕了些什麼,然後主持人來到他的旁邊輕聲對他說:"林先生,請不要講這些,好嗎?這是婚宴,是大喜日子,應該講些高興的話題。" 林子昊不想再往下講了。畢竟這是陳靜的婚宴,是個喜慶的日子,他不想太得罪許耀明。於是他最後說:"最後,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最實在的語言,最現實的祝福。 "謝謝大家!"林子昊說完走下舞臺,不卑不亢地回到他的座位上。他知道有無數雙眼睛在看他。 婚宴在繼續進行,但氣氛顯得沉重起來。 小雪默默地端起酒杯自斟自飲了兩杯,驚得四座目瞪語塞。詩怡在招呼舞臺上的表演,王麗在跟隨陳靜敬酒。這個桌子上只有他和小雪認識,今天小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柔情和活潑,如一只受傷的羔羊,冷冷地望著他,眼光冷得像寒冰,逼得他無法正視。 林子昊能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緩解她受到的傷害呢?他頹然無言,只好不停地為她倒酒,與她一起一杯接一杯地喝。他看著小雪在酒中麻木沉淪,酒精也許會讓小雪舒服一點,至少,疼痛不再強烈。 當陳靜和許耀明過來敬酒時小雪已面紅耳赤,醉眼蒙矓,她似乎想說什麼,但舌頭已不聽使喚,甚至站起來都覺得困難。這時詩怡跑了過來,擁著小雪說: "你幹嗎這麼喝啊?" "沒,沒事兒,哥,倒酒。"小雪伸手又去抓酒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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