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偏偏喜歡你 > |
六十三 |
|
我們從吳淞口的寶楊碼頭上船,大概需要兩個小時的行程。崇明島的面積相當大,在我國坐了第三把交椅。我們在當地同學的帶領下,遊覽了其中的幾個景點,因為我們更喜歡挑一些鮮有人煙的地方聚眾取樂。傍晚時分,我們分成了三個小組,分頭升起火,野炊正式開始。 我、大胖、小胖和江米條,以及我們所謂的"聯誼寢室"的男生們分在一組,由於我們這個隊伍裡強手如雲,像小胖這樣的高手埋伏于此,江米條一個命令,小甫迅速跟上做著準備工作,自然我們最先搞好了各種讓人垂涎欲滴的食物,然後大快朵頤。而此時,韓宇所在的小組還在為不能順利地生火而鬱悶。我偷眼看了看,張美好和若干女將都忙成了一團,韓宇和東原卻一起躺在一邊的草地上,叼著樹葉看晚霞,哼!這樣的大少爺,餓死也是活該! 晚上,我們住進了一家小旅店--郊區的一個孤孤單單的小院子。女生住在二樓,每個房間都可以住五六個同學,而男生們都在樓下睡大通鋪。夜深人靜,興奮了一天的我們也由剛才的唧唧喳喳變為高低錯落的鼻息聲。忽然,一聲尖叫刺破夜空,把我們房間裡的六個女生齊齊驚醒。 我們沖出房門,原來是住在隔壁的張支書,她戰戰兢兢地告訴我們剛才有人拼命地轉動她們房間的門把手,還不時地有男士低沉的咳嗽聲。樓下的男生聽到動靜也跑了上來,還是班長大人冷靜,他及時安撫了眾人的情緒,並且制定出讓男生兩兩巡邏、輪班睡覺的應急對策。 韓宇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問:"嚇著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一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剛才是被吵醒的。" 韓宇握緊我的手,"好了,你快回去睡吧,應該沒事了。" 第二天早上,女孩子們神采奕奕地走出房門,但男生卻無精打采地狂打哈欠,看起來一個比一個疲憊。 下午,我們就坐上輪船返航了。 同學們一上船就陷入了昏睡狀態,只有我和韓宇溜到甲板上吹江風。趁著四周沒人,我剝了許多在崇明島碼頭買的菱角,塞進了韓宇的嘴裡。吃飽後,我們一起趴在欄杆上看風景,隨著輪船的行駛,江水時清時黃,江面時寬時窄,遠處水色蒼茫,而黃昏的太陽無精打采地掛在天邊。 韓宇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眯縫著眼睛,哼著小曲。我仔細一聽,原來他唱的是:"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勝誰負天知曉……" 只是這一份閒散的心情,在輪船靠岸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又回到了熱鬧而嘈雜的大上海。 回到學校,也就意味著我們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跡。此時,口腔專業的許多臨床科目也開始了,可能是理論聯繫實際的緣故,學起來並不那麼枯燥,和前幾年的枯燥理論相比,我們的學習熱情高漲了許多。教我們口腔外科的老師,為了讓我們更深刻地理解如何正確使用手術刀,如何正確縫合、打結,還給我們安排了一堂實習課。可就是在這堂課後,我們班同學鬧了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話。 老師托食堂的工作人員給我們準備了十五個豬頭,倆人一組,練習在豬頭上做切口和縫合。我和我的老搭檔小甫是一組,我自以為嫺熟地擺弄著手裡的利器,乾淨俐落地切了個大口子,然後就拿縫針穿針引線。可能是因為在宿舍裡已經把線綁在椅子上練習過,我打結的姿勢也是瀟灑、漂亮。可我還沒來得及誇獎自己,就詫異地發現小甫已經把豬頭上的兩隻耳朵割了下來,藏在一個塑膠袋裡,然後扔給我。 "你要幹嗎?"我有些好奇。 "江宓讓我把耳朵割掉帶回宿舍,晚上給我做紅燒豬耳朵。" 我一聽他這話,撲哧一聲笑了。 "你沒搞錯吧?這個耳朵也能吃?"我小聲嘀咕道。 "你以為呢?你信不信,今天晚上食堂的菜肴之一就是豬頭肉?如果我們不割掉的話,大師傅晚上肯定會用這個耳朵下酒!" 我還是將信將疑,但環顧四周,真是令人震撼,十五個豬頭,每一個都只剩了光溜溜的禿腦袋,沖著我憤怒地齜牙咧嘴。我對我的同學真是佩服到了極點,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幹了這麼膽大妄為的事情,而老師還毫無察覺,還在一個個地指點著,"你這個結打得不對,會松掉的,應該這樣……""你進針的距離怎麼那麼大?不對不對!……" 下課鈴一響,除了幾個被老師留下幫忙把豬頭送回食堂的同學,其餘的都賊眉鼠眼地懷揣著戰利品回到了宿舍。戰利品被分成了兩部分,男生拿走了一半,女生的都集中在我們房間裡。江米條、小胖和大胖摩拳擦掌,對著收繳來的若干豬耳朵一通傻笑,然後吩咐我去醫院附近的菜市場買點兒蔥薑蒜,還有各種調料,只等萬事齊備,就大開殺戒了。 等我興致勃勃地拎著無數零碎回到宿舍,看到了三張悲傷的臉和三顆破碎的心。 原來,豬頭一送回食堂,和老師不同,明察秋毫的大師傅們立即怒了,據說原話是這樣的:"這幫餓瘋了的小狼崽子們!"於是,他們迅速沖到學生宿舍,挨個房間進行收繳,還趁此機會質疑了一下當代大學生的素質。 大胖狠狠地說:"還有兩隻耳朵沒找到,他們可不高興了,說了許多難聽的話。" 我遲疑半晌,顫顫巍巍地從白大衣兜裡掏出小甫扔給我的那個塑膠袋,"是這兩隻耳朵吧!" 大家一起看著我,片刻之後,哄堂大笑。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