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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時候還沒有實行雙休日,週六是鐵定要上課的,加上我們是醫科院校,課多得要死,恨不能把晚上的時間也占上。我雖然對上課沒什麼興趣,但是還保持著高中時的良好習慣--從不蹺課。可是現在,這個韓宇,居然提出這樣一個無理要求!

  當然,如列位看官所猜想的那樣,我肯定是和韓宇去了金山的。不過,在校門口和他倆會合時,江米條傳遞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們是擠長途客車去的金山。車上人滿為患,韓宇和我被擠在車門前練習立正。五月的上海已經比較熱了,貪圖涼爽,我梳著高高的馬尾,由於車窗全都大開,所以我的萬千煩惱絲就這樣被一股腦兒吹到站在我身後的韓宇的臉上。不要以為這是一個多麼香豔的情景,事實上韓宇苦不堪言,因為以我和他的高度來看,許多頭髮都鑽進他的嘴和鼻子裡,他甚為惱怒,不住地搖頭晃腦,然而迫于周圍環境,也只能忍氣吞聲。

  到了某一站,江米條卻先於我們下車,原來她家並不在海邊,人家只是和我們同行一段路而已。這時,我才驚恐地發現,原來我要和韓宇共度一天一夜!

  我們到目的地時,已是華燈初上,當務之急就是找住宿的旅店。等我們一家家問下來,卻沮喪地發現我們所帶的銀兩只能住小旅店,即便這樣,所有的旅館都向我們表明恕不接待女客。這樣的結果讓韓宇和我都很抓狂。

  我們只好先去小飯館裡果腹,我一邊吃餛飩,一邊聽韓宇嘰嘰歪歪,言下之意不外乎是我要連累他在金山的大街小巷流浪了。我聽得厭煩,對著他直翻白眼。韓宇回瞪我,"發牢騷也不行啊?"

  總算吃飽喝足,我們又有了繼續跋涉的勇氣。

  到了晚上十點,總算有一家旅店可以收容我,讓我住在旅店的女職員休息室裡。

  韓宇把我送到房間門口,面無表情地囑咐道:"你自己一個人睡,要小心。"

  雖然言簡意賅,我還是很領情地笑了。

  金山的海並不像我想像中那般碧藍,其實叫它江水可能更名副其實。

  那天風大雨大,一改昨日的豔陽高照。而我僅穿了一件單薄的羊毛衫,凍得瑟瑟發抖。實際上,我連一塊像樣的沙灘都沒看見,只記得韓宇臨海眺望,深沉了好一陣子,我眯著眼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揣度他肯定是文人冒酸水的臭毛病發作了,當然這一切和我並不相干。

  最後,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火車站,坐上了返程的列車。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至於我是不是靠在他身上睡著的,我已記不清了,但是沒有忘記的是,他並沒有向我表白些什麼。

  回到學校,一切還是一如既往,一節節課仍然像大山一樣堆在我的面前。只是關於我和韓宇的流言蜚語變本加厲了,這讓我越發沉悶。於是,我乾脆躲在宿舍裡當蝸牛。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去了金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還是不喜歡這趟旅行。

  終於在一個月以後,我被忍無可忍的韓宇抓住了。雖然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莫測高深,但是眼神裡流露出的溫柔讓我猝不及防。

  那天晚上,我們在操場上一圈一圈地溜達,說著一些深奧難懂的話語。

  後來,我們坐在看臺上,看著宿舍的燈一盞盞熄滅,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火車的鳴叫,而我卻悲從中來,眼淚真如周星星所說的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韓宇慌了手腳,不知所措,一個勁兒地問我為什麼,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想家、想我的朋友了,也可能是對現在小得可憐的學校和陌生的同學失望了。就在我沉醉于悲傷時,韓宇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摟住了我,而我除了戰慄之外,卻無力掙脫。

  就在這樣的曖昧中,我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聲。韓宇忽然站起來,"立夏,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看著他迅速跑離操場,我才發現自己的臉早已像火燒火燎一樣。當夜風拂面,我沉靜下來,百無聊賴地向周圍張望了一下,這才大吃一驚,因為除了看臺的角落裡還殘存著一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只剩下了一個孤魂野鬼,那就是我。

  過了十分鐘左右,我才看見韓宇三步並作兩步地飛奔過來,不過他仿佛是演雜技的高手,手裡捧著一個搪瓷飯盆,飯盆裡面裝著熱氣騰騰的速食麵,其間還有一根火腿腸。我就這樣被韓宇的糖衣炮彈擊中了,但我一直固執地認為,那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速食麵。

  嘿嘿,應該就是這樣,韓宇和我對上了眼。不過,這只是開始,我沒想到,到了下一個學期的來臨,我們卻已分手了,而這其中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區區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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