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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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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某一部看過的電影的片段,你在一個夏日美麗的午後,聽到一個人說,嫁給我吧。 在那刻你的心跳停止。你的頭腦空白。無比的安靜又無比的莊重。空氣仿佛凝結了。他在向你求婚,誠懇得讓你失神。你不知所措。沒有鮮花也忘了先買好戒指,但這不重要,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你不需要那些瑣碎的細節,但你還是有點慌。 要結婚了是麼,你想。 這個男人,他那麼好,他斯文俊朗,健康高大,彬彬有禮,他的生活與事業和他的人一樣明亮,他的明亮遮住了你眼裡暗藏的青春的夢,他那麼好,那麼完美,但在那一刻你想起你的青春,想起那個陪伴過你多年的聲音,在這個瞬間,完美的幸福和認真的求婚抵不過一個在時間中遠去的聲音。因此你慚愧,你覺得抱歉和負罪感,你不知怎麼拒絕或者怎麼答應,你害怕,在這莊重的時刻,你害怕有什麼會消失,又害怕有什麼會到來。 你跟他說了謝謝,你是真心實意的,因為他的愛和包容,因為他的不追究和不強迫,因為他給了一個女人所有的關愛,所有的溫暖。因為,他向你求婚。 你的感謝不是拒絕,也不是承諾,是因為他不知道你的遲疑,你遲疑幸福和婚姻的價值,與青春和聲音相比,哪個更珍貴。這遲疑使你覺得抱歉,但你又不能和他說對不起,他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只需要你給予他同等的愛。 --丁莫爾作品《就這樣直到永遠》 七 (樸離) 我想起某一次看見她亮晶晶的淚水,但是我忘記了她為什麼哭,記憶裡她似乎是個很開心的小孩兒。我心中充滿無限懊悔,我應該懊悔,難道不是嗎?我想著,那麼好的女孩兒,她為你哭過。 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我這樣想著,但還是要對著鏡子把自己的領帶打整齊,還是要換上西裝,去參加那些無聊的沒有任何意義的宴會。 我覺得自己心上仿佛是蒙著一層什麼東西,或者那不是時光磨練出來的粗糙感,而是一層灰塵,一層你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把它擦拭乾淨的灰塵。 我爸在我二十五歲那年死了。死於心肌梗塞。在他的遺書中他留言說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我和我媽。然後他的秘書,也就是他後來的妻子長久地到我家裡哭鬧,大概她不能明白為什麼這所謂的愛情,到頭來居然沒為她換來一點兒保障。當然我也有點不知所以然,我不知道我爸為什麼在離開家離開我和我媽之後,還能想著我們。 當我站在他的墳墓前的時候,看著他在墓碑上的那張照片,我發現了他眼角的皺紋,以及他鎖在嚴肅眉目裡的表情。說不出來是怎麼回事,我突然有點兒懷念他。因為,似乎已經太久的時間沒誰逼迫我跑步,沒誰讓我必須喝一杯牛奶,沒誰斬釘截鐵地跟我說你必須要考第一名。但是我不知道我什麼養成一個習慣,我開始天天看商業雜誌。這是慣性,我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似乎不是慣性。而是天性。因為我終於也成了一個商人。 我不再打籃球,因為沒有時間,我大把大把的時間都是在見客戶,巡迴商場,開會,以及參加那些無聊的酒會上。例如今晚。 我與那幫銅臭味道十足的傢伙交談著一些我自己都不喜歡的話題,他們中有些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真是可笑,說話間還夾雜著方言很嚴重的英語,這著實很叫人倒胃口。 在無聊之時我環顧四周,然後,就那麼無意間的,我看到一個人。 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著亮麗的玫瑰色裙子,這顏色要是別人穿可能就俗氣了,但是她穿起來很好看。我看見,她的表情是恬然的,嘴角微微上揚,下巴的弧形似乎盛載年輕時滿滿的驕傲或任性,看她的年紀應該是二十七八的樣子,她站在青春的尾梢上,但是,她的笑卻使人覺得有迷人的青春氣息。 這叫我不由地想起一個人來。一個很熟悉的人,但突然說不上名字。 然後我走過去。我坐在了她的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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