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子(38)_恨安妮

三十八

　　"我想起了我以前的夢想，我覺得挺偉大的。"

　　"是麼？"曲驍笑："說吧寶貝，你以前偉大的夢想是什麼？"

　　我輕輕笑不說話，接著我越想越有趣，然後就大聲笑，因為我覺得那真是個有趣的夢想。

　　"想知道嗎？"我問他。

　　"想。"他說。

　　我告訴他："我那時二十歲，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優秀的色情小說家，色情小說哦，哈哈，笑死我了。"

　　曲驍也笑，他說，"恩，挺好的，我二十歲的夢想是當吉他手。"

　　"是啊。"我說，"都挺好的，雖然沒有成真。"

　　事實上是，我們有過太多沒有成真的夢了。

　　我問他："哦，對了，曲驍，屋子裡有蚊子嗎？這個夏天蚊子特別多。"

　　"我點蚊香了。"他說。

　　"恩。那就好。"我說。

　　但我從浴室裡走出來還是看見他迷惑的表情，我知道他還在猜測，他還是不能明白我，他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喜歡講電話，為什麼不喜歡開空調，為什麼那麼怕冷，說是會冷到骨子都痛。還有，他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滅蚊子的燈和藥液，偏偏就喜歡蚊香的味道。

　　"蚊香味道太大了。"他說。

　　"我喜歡聞那個味道，小時候，我奶奶就用那個東西驅逐蚊子。"我回答他。的確，蚊香的味道是特別的，聞起來能使我頭腦清醒，有那麼一點點的嗆人，一點點的刺鼻，還繚繞滿屋子的輕煙。這感覺叫我覺得很舒適。

　　我們躺在床上，我枕著他的胳膊，他攬著我的腰。他問："今天的聚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麼？"

　　我沉默了一下，接著說："沒有，總是如此，千篇一律。"

　　接著他說："這個月，我想帶你回家見我父母。"

　　我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我說，"我有些困了，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哪，我要睡覺了。"

　　他有些無奈，他低聲地在耳邊喚我的名字："丁莫爾，你究竟在逃避什麼呢？"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說，"我只是困了。"

　　他便不能再說什麼。

　　似乎他又知道了，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所以他關了燈，也躺下睡覺，我們沒有再說話，雖然我們也都知道，對方其實並沒有睡著。

　　就在這天晚上，我做了一整夜的夢。

　　我想或許可以稱之為好夢，因為一夜的夢中似乎都是樸離。微笑的。奔跑的。思考的。看書的。打球時流著汗的。單純的。帶給我快樂和忐忑的樸離，在夢中，他似乎是住在一幢高高的頂樓上，那裡高的接近暗藍的星空，他臉上寂寞的表情使我懷疑他是別人，因為記憶裡似乎樸離還不曾這樣寂寞過。但他對我微笑，他說，"喂，小丫頭，我是樸離啊。"

　　然後我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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