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紅塵(109)_樁樁

一〇九

　　堯雨想見許翊中，她被心裡的迷茫和難受折騰得坐立不安。她就是想見他，不知道為什麼想，就是想。這一刻的衝動壓過了所有的疑惑。

　　廣場上遊人川流不息，房展會那塊兒更是人山人海。堯雨走到房展會入口處，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她不確定能不能在這裡見著他，她只能找到這裡來。

　　嘉林集團的展位很大，轉過一條展區就瞧見了。堯雨沒有走近，她遠遠地瞧著，心裡又開始猶豫。見著許翊中說什麼呢？自己還扇了他一巴掌呢，她躊躇不定，轉身想走，又移不開腳，心裡有個聲音在小聲地說，就這樣看他一眼就走，看一眼就行。

　　沒等她的腦子反應過來，腳步已往旁邊移開。

　　杜蕾和許翊中有說有笑地出現她和自己昨天一樣，揚著滿手紅紅綠綠的手鏈對著許翊中笑著。

　　杜蕾也是在問他好不好看吧？堯雨隔著人群看著他倆，突然覺得有點冷，她抱了抱手臂，才發現穿著背心忘記穿外套了。

　　不重要了，不管他是不是為了她而來。一個佟思成，一個杜蕾，像兩隻粉筆刷子，一下又一下刷乾淨了堯雨寫滿心上的名字。

　　心裡有個模糊的念頭迅速地閃過，如果……如果她是先逛八角街再去大昭寺呢？她搖了搖頭，她怎麼能有這樣的念頭？

　　有時候錯過就是錯過，不管是哪種方式的錯過。

　　她擠出人群離開，熱鬧和他都遠遠地在身後極遠的地方了。

　　「堯堯，你去哪兒了？你又沒用手機，急得我！」佟思成的埋怨脫口而出。

　　「我無聊就出去走走，對不起，應該給你留張條。」堯雨低下頭，心裡愧疚。還要怎麼樣呢？他找到拉薩來，他找遍了這裡所有的旅館。他，讓她沒法拒絕。

　　佟思成歎了口氣，伸手攬她入懷：「買著機票了，下午的航班。堯堯……我總有種找不著你的感覺。別生氣。」

　　「沒呢，哦，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買點藏藥帶回去。」堯雨努力不讓心情低落，笑著說。

　　然而，坐車前往機場的兩小時，和來的時候是這樣不同。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浮在半空，褐黃色的山峰沒了生氣。堯雨上車就睡，到了飛機上仍然閉著眼睛睡覺。

　　佟思成的話也少了。他體貼地要來毯子給她蓋好，沒再打擾她。

　　第三十八章夜沉難入眠

　　堯雨心跳得厲害，她仔細聽著發令人號令，生怕再出現方才的情形。越是緊張越是出錯。下一輪，她手一伸，抓了兩顆在手裡，沒等她放掉一顆，一隻手碰著了她的，堯雨手一抖，許翊中迅速地收回。

　　一切又回到起點。堯雨重新租了房，離佟思成公司很近。他本想幫她整理東西，堯雨不肯，她笑著說：「我反正現在沒事，你整理好了，我幹啥啊？」

　　佟思成想了想，笑了，「也是，你現在是大閒人一個，多舒服啊，又沒人管你。」

　　「那是，你忙你的去吧，我聽蕭陽說，這個月你們事兒挺多的。」堯雨滿意地拍拍手，新租的房是電梯公寓，四十多平米，月租金一千八，精裝修，家電齊全。

　　佟思成在不大的房子裡轉了兩圈，點點頭，說：「和你以前的房子比，這裡好太多，堯堯，現在你沒上班，我幫你付房租吧。」

　　堯雨拒絕，「思成，我還有存款呢，我能租房，肯定就能掙租金。在雜誌上發了好幾篇稿，現在挺喜歡那家旅遊雜誌社的，拍拍照片，寫寫稿，兩篇稿子給的稿費就能付租金了。」

　　「我想養你不好麼？」

　　「不好，這樣才有工作的動力，不然，人會懶，久了就不好了。」

　　佟思成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無所事事也不舒服。」

　　堯雨輕輕地笑了。從西藏回來，和佟思成之間一直就是這種溫柔的感覺。佟思成每天下班都會來和她一起吃晚飯，飯後不是看電影、逛街，就是在家看碟。偶爾會約千塵和蕭陽，但這樣的時候很少。他倆更願意獨處，給堯雨的感覺像是過一天少一天似的纏綿。

　　她問過千塵，千塵眼中的晴朗消失得無影無蹤。「小雨，你幸福嗎？現在和佟思成在一起？」

　　堯雨沒有回答。

　　「小雨，情到濃時情轉薄。不像我和阿陽，一點小事，我就忍不住要吵……結果都一樣，他每次都哄我，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吵，想發洩。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盼著他忍著氣來哄我似的……」濃濃的眷戀在千塵眼底積蓄，明麗的臉上掠過一層薄薄的紅暈，似想起蕭陽無可奈何又百般遷就的模樣，「小雨，你和佟思成這樣，也是相當不錯的，至少目前為止，只要你們倆願意，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小雨，你去過佟思成家嗎？見過他父母嗎？你們不會也出現父母反對的事吧？」

　　堯雨愣了愣，佟思成說過想帶她回家見父母，她這些天又忙著租房，又忙著給雜誌社寫稿，似乎還沒有想過要面對他的父母、家人。堯雨從小接受的思想是，如果沒有確定是不會上門的。然而，千塵的話讓她禁不住想，難道她還不確定嗎？

　　佟思成對她好，好得讓她歎氣。

　　堯雨懶，常常睡了懶覺起來不吃早飯，午飯下午兩三點吃，淩晨兩三點才睡。佟思成每天晚上十二點就會打電話來催她睡覺。有次堯雨嘴裡敷衍他，佟思成就輕輕笑了，「我在你樓下呢，別騙我！」

　　堯雨嚇了一跳，探出頭去看，佟思成站在顯眼的路燈處，還對她揚了揚手。堯雨賭氣把燈關了，在床上坐了半小時後，她再起身往下看，佟思成還在。

　　路燈把他的身影扯得很長，他一直朝堯雨家的方向望著。夜色裡瞧不太清他的樣子，堯雨的眼睛卻變得濕潤。她開了燈，看到佟思成的身影動了動，然後又把燈關了。

　　佟思成似乎明白她的意思，這才慢慢地離開。

　　她想不明白他的毅力和耐性是怎麼練出來的，慢慢地倒也糾正了晚上熬夜的習慣，回到讀書時十二點準時睡的習慣。

　　一大早起來，她喝杯咖啡就坐在電腦前，這一點佟思成又料到了。他連著兩個星期，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送早餐過來，堯雨於是又養成每天早上和他一起吃早點的習慣。至於中午，佟思成過不來，總會發條短信提醒她下樓吃飯，他不溫不火地說：「要是不上班，生活不規律，你就來我公司上班好了，至少身體不會糟。」

　　堯雨於是改成了一天三餐的飲食規律。這種習慣的改變不是堯雨的本意，她也不喜歡，然而，她不忍心屈了佟思成的好意。

　　佟思成不知道的是，她常常半夜醒來，擰亮燈，打開電腦看書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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