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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鎖柱進了門就眼花繚亂了,見豐長命家左一個門右一個門,左一間房又一間房,又漂亮又乾淨,像金鑾殿似的。他往沙發上一坐,顛了顛屁股羡慕地說:「長命大爺,您真有福氣呀,住這麼好的房,有吃有喝的。哪兒像我爹,生了我這麼個沒出息的兒子,只有跟著我受苦受罪了。」梁玉敏本想豐長命和鎖柱呱啦幾句就完了,沒曾想豐長命把鎖柱領回了家。鎖柱又不懂城裡的生活,進屋不懂得換拖鞋,褲子髒兮兮地便往沙發上坐。她心裡不高興,獨自沏杯茶,黑著臉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邊喝邊看電視。偏偏公主也討厭,圓溜溜的大眼睛充滿敵意地瞪著鎖柱,鎖柱只要張嘴說話,它便「汪汪」地朝鎖柱咬。豐長命看公主討厭,喊它道:「公主,滾一邊去。」並作勢要打它。公主連忙逃到梁玉敏腳下,不滿地看看豐長命,又朝鎖柱咬。鎖柱苦笑著挖苦說:「長命大爺,您家的這小狗個頭雖然不大,可腦子夠靈的,能看出人的三六九等來。」梁玉敏聽出鎖柱話裡有話,朝鎖柱瞥一眼,拿起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往大調了調。

  豐長命看出梁玉敏不高興了,乾脆把鎖柱帶到後屋的臥室裡,拿個大搪瓷缸子給他沏一缸子茶,又把煙和煙灰缸拿過來,自己坐在床上,讓鎖柱坐在折疊椅子上說:「鎖柱,現在就咱爺倆了,有啥話你就說吧。」鎖柱也看出梁玉敏不高興了,心說你牛氣個啥呀?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憑啥看你的臉色?又看豐長命家金鑾殿似地,不免有些嫉妒,索性撕開臉面,把王金貴在沙梁子鄉的所作所為不瞞不藏竹筒倒豆子一般抖落了個乾乾淨淨。就連人們給王金貴起的「王土匪」、「燒酒鄉長」、「麻將鄉長」、「流氓鄉長」這些綽號的由來也都對豐長命講了。

  豐長命原本就對王金貴不順心,只因妙蘭一臉疤痕嫁不出去,才把女兒給了他。現在聽鎖柱把王金貴在沙梁子鄉的惡行毫不留情地抖落出來,臉上老羞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又聽了鎖柱來找豐九如的原由,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連聲罵道:「唉!這個畜生,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把妙蘭嫁給了他。這還像個幹部嗎?簡直成活土匪了。鎖柱,這事你也別找九如了,我現在就給那畜牲打電話,讓他把那1000塊錢給免了,他若敢說半個不字,明天我隨你回沙梁子找他算帳去。」豐長命說罷便怒氣衝衝地到客廳給豐妙蘭家撥了電話,電話通了王金貴出去喝酒不在家,是豐妙蘭接的。豐妙蘭聽說鎖柱到北原找父親和哥哥告王金貴的狀去了,急得聲音都變了腔調,說:「爹,多話您先甭說了,讓鎖柱趕快回來吧,巧珍今天下午上吊死了。」鎖柱聽說妹妹上了吊,急得是滿地打轉,問豐長命這時候還有沒有回狼山的車。豐長命說:「天都這麼黑了,哪還有車呀。鎖柱,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別急,要是急出了毛病你爹可咋辦呀?」

  豐長命有心留鎖柱在家住一宿,又怕梁玉敏不高興,只好把鎖柱送回了旅店。鎖柱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早便迫不及待地趕了回狼山的第一趟班車。

  第十章 貪禍

  縱然豐九如和尚小朋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這天晚上他們還是睡得極不塌實。豐九如做了有生以來最可怕的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蹲在一間黑暗的牢房,牆角結著蜘蛛網,蟑螂、老鼠滿地亂跑。醒來時,他驚出一身冷汗,而後便再也睡不著了。

  天剛亮的時候,馬烽打來電話,告訴尚小朋說中央電視臺的人走了,要去哪兒不知道。不過,他派了孔建軍跟著。豐九如和尚小朋都「籲」了口氣,一場虛驚真把他倆嚇得夠嗆,兩人索性也不睡了,尚小朋說:「九如,昨天晚上沒吃多少東西,肚子餓了吧?國道上有家小飯館,羊雜碎做的特別好也乾淨,要不咱們去喝兩碗?」豐九如卸下了心頭的包袱,立刻一身輕鬆了。說:「嗯,我還真有點餓了,那就喝碗雜碎去。」兩人沖個澡,尚小朋親自開車直奔國道。

  尚小朋說的果然不假,飯館雖然不大,生意卻火爆。門口停著好幾輛轎車,連處局級幹部都有專門來喝雜碎的。這些人見豐九如和尚小朋也來喝雜碎,都覺得意外,忙站起來給豐九如和尚小朋讓了座。

  飯館老闆認識尚小朋,正要和尚小朋打招呼,見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和尚小朋一道來的那個人。細一端詳那人挺面熟的,再一想這不就是經常在電視上露面的市委豐書記嗎?如此的大人物肯屈就他的小飯館喝雜碎,真是榮幸不已,便親自進廚房精挑細選,盛了兩碗雜碎端上來。豐九如一嘗,味道果然不錯。一碗吃下去尚覺不過癮,又要了一碗,吃出滿頭的汗來。結帳時,老闆說什麼也不收錢,說:「豐書記能來我這小店喝雜碎,就算給我做了活廣告,往後我對客人吹牛的時候也有了本錢,哪能再收您的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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