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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算了吧你,我讓你替劉大昆參謀參謀,沒讓你損林麗晨。

  依我看,你給大昆介紹物件可以,但要讓他上電視現眼,還不如叫他當和尚呢。他死也不會去的,我瞭解他。

  這是新生事物,能上去的女人個個色藝雙全。大昆要是去了,沒準兒真能劃拉個好媳婦呢。介紹和徵婚面兒窄,人又不托底兒。這個好啊,上一次電視結識十好幾個明星,還不算親友團的適齡女性,更別說電視的廣告效應了。你好好跟大昆說說,叫他上,告訴他過了這村兒就沒那店兒了。聽說電視臺選拔可嚴格了呢,學歷啦、人品啦、工作啦、長相啦、氣質啦、談吐啦、婚史啦、身體啦,樣樣都查,多少人想上還不夠格呢。

  喲,這麼好,我都動心了。我明天辦離婚,你看報名兒來得及不?

  你離婚可以,但要去電視臺相親就打斷你的狗腿。

  你這不是霸佔民男嘛。

  我霸佔你你還不偷著樂呀。這樣吧,你離我也離,你電視招親我也電視招親,你男一號,我女一號,你投我,我投你,咱倆玩一把心跳好不好?

  好是好,不過你咋能肯定……說到這兒一下打住了。他本想開玩笑說你咋能肯定我會投你呢,可怕說出來譚璐當真,就咽了回去。

  你說啊,咋能肯定什麼?

  你咋能肯定何鐵犁就能放你呢?

  譚璐放下筷子愀然說道,我知道你啥意思,你是說你家馮箏不放你唄!我還是那句話,我肯定能離,那你呢?

  嶽子行怔了一下,尷尬地笑笑,點上一支煙慢慢吞吐。

  同時離婚的話題兩人已經商談了好幾年。頭兩年嶽子行對譚璐信誓旦旦,說他肯定和馮箏離婚,只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兒,然而都是只喊口號不見行動,氣得譚璐無數次地罵他是光說不練的嘴把式。岳子行和譚璐分手三年後再度熱戀時,兒子特特已經快出生了。雖然,嶽子行發現自己還深愛著譚璐,也願意離開馮箏跟譚璐走,但這樣的事兒說著容易,做起來就太難了。畢竟馮箏是無辜的,也為他付出了很多,拋下她他於心不忍,何況他們已經有了孩子。良心和孩子猶如兩條粗重的鐵鍊,緊緊將他縛在婚姻的三腳架上動彈不得。如今一晃眼幾年又過去了,他不但沒離婚,而且連口號也喊得少了,令譚璐傷心不已。現在譚璐又舊事重提,他無言以對,只好悶聲裝傻,心想譚璐啊,我理解你的苦衷,可誰理解我的難處呢?

  譚璐見嶽子行沒話,就幽怨地說,算了不說了,說一百遍傷一百遍心。她雖然很難過,但多少也能體諒嶽子行。她畢竟是過來人了,知道這樣的事不能強求,逼得太緊反而會壞事。她只能默默守望著心中這棵小樹,盼它長大後開花結果。

  兩人默默地吃飯,由於心情都不好,都沒怎麼吃,飯菜基本都剩下了。譚璐把剩飯剩菜打好包,和嶽子行匆忙離開小窩去上班。

  在計程車上,很久都沒有說話的譚璐忽然開口說,電視配對兒的事兒,我先找林麗晨給大昆報上名,你回頭跟他好好說說。他是你的好朋友,咱不幫他誰幫他呢?

  嶽子行抽出胳膊摟住譚璐,將臉緊緊貼在她的額頭上。

  岳子行給劉大昆打電話,要他參加電視臺的離婚男女配對兒節目。劉大昆一聽就急眼了,說你能不能不鬧,明擺著是趕鴨子上架,不去不去,堅決不去。

  嶽子行說,我煩著呢,你趕緊給我痛快地點頭,不然的話擼你沒商量。

  劉大昆說,你就是擼出我的大便我也不去。

  沒說服劉大昆,嶽子行並不著急。岳子行知道劉大昆最怕出風頭,不多折磨他幾回很難令其就範,心想這次就當給他打個預防針,下次再好好威逼利誘。岳子行其實不太贊成讓劉大昆玩那樣的心跳,可既然譚璐竭力主張,對劉大昆來說又非壞事,他也就順水推舟了。

  岳子行對鼓動劉大昆電視求偶的事兒不太上心,他的心思全在倪約身上。倪約有消息以後,他雖然不再為她擔驚受怕,但對她的那份思念和牽掛時刻纏繞著他,無法擺脫。他想起了賴世強說的話,然後捫心自問,你是愛上倪約了嗎?問完之後他就哂笑,心想怎麼可能呢,喜歡她倒是真的,愛上她就有些扯淡了。不過細究起來,他對她的情感很難說清。她就像雲霧繚繞的巫山神女峰,仙容偶露便飄逝無蹤,引得他這個山野樵夫心馳神往,意欲探尋。

  嶽子行琢磨良久,最後覺得要想找到倪約,必須想辦法讓倪婉開口。可倪婉對他不乏敵意,又明確表示不會向他透露倪約的行蹤,令他沒趣之餘大傷腦筋。平心而論,嶽子行骨子裡對倪婉挺有好感,她雍容美麗,格調雅致,在他這個市儈男人接觸過的女人中當屬奇品,惟一的毛病就是有點兒裝腔作勢。只可惜兩人為倪約的事兒撕破了臉皮,要想改變他在她心目中的俗劣形象絕非易事,至於其他非分之想就更沒什麼指望了。

  嶽子行終於決定給倪婉打電話,一是問問倪約的情況,二是找機會套瓷,當然也沒抱多大希望,談成啥樣算啥樣吧。

  這天午休時,嶽子行沒打撲克,跑到街上用磁卡電話給倪婉打手機。他之所以不用手機打,是怕倪婉看完來電顯示就掐線。

  倪婉一聽是嶽子行,就不耐煩地說,怎麼又是你。

  嶽子行說,請原諒我的冒昧,我也不想打攪你,可實在沒辦法,只有求你幫忙了。你能幫就幫,幫不了我也不怨你。

  ……好吧,你說說看。

  幫我找到倪約行嗎?

  你又來了,這個忙我幫不上。

  我找她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確認一下她是否真的沒事。

  謝謝你的好心。我若能和她聯繫上,一定轉達。

  你老是說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咋就不信呢。

  騙人多累呀,我沒必要騙你。

  好,我信。那你知道那個打她的瘦高個中年男人是誰嗎?我猜他應該知道她的行蹤。

  岳先生,有些事我不想說,請你不要為難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煩你的。

  故不故意都無所謂了。

  既然無所謂,我就再問個簡單的問題。倪約原來在哪兒上班?

  你想幹嗎?

  你不幫忙,我只好去找她的同事了。

  讓我想想。

  有啥想的,看在我是真心對朋友的份上,快說吧,你要是說了,我……我保證不會再煩你。

  真的?說話要算數啊。

  食言非君子。

  那好,她臨走前在平安保險公司賣保險。

  平安保險的分公司多了,到底是哪一家呀?

  說不清哪一家,反正是北京路那個。好了,就到這兒吧,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食言非君子。拜拜。

  和倪婉通完電話,嶽子行喜憂參半,喜的是終於知道了倪約的工作單位,以後興許能從那裡得到一些關於她的線索,憂的是一不小心把話說得太死,以後真的不好意思再接近倪婉了,轉念又想,該找倪婉還是要找的,大不了不當君子了。

  下午斯文森在公司溜達了一會兒就走了。程輝說他是去金石灘打高爾夫球去了。岳子行問程輝他怎麼知道,程輝說他上午偷聽到了老闆的電話。岳子行大喜,很快就溜出了公司。現在公司依然沒有拿到營業批文,死不死活不活的,老闆和下屬都成了無鐘可撞的和尚,公司規矩形同虛設。

  嶽子行心情迫切地直奔北京路平安保險公司。他原來為自己保單的事兒跑過那裡,所以輕車熟路。特特出生不久,他為自己買了十份"福臨門",同時上了意外險和醫療險。他那時想,有了這張保單,萬一自己遇上天災人禍,多少能給老婆孩子換些救命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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