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租了我的子宮(60)_朱少君

六十

　　她告訴張浩不要報警，一旦報警事情將會弄得不可收拾。她還勸張浩遇事要冷靜，千萬不要衝動。

　　相當理智的李雲攔住張浩後，走上來與我緊緊抱在一起，我感到她渾身都在發抖。看來她的理智只是表面現象。我們相擁無語，只有淚水在靜靜的流。

　　然後，她就開始發火。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看到的她第一次發火。柔弱的李雲發起火來簡直就與平時判若兩人，一點也沒有了淑女的樣子。她的不可理喻與街頭的潑婦並無二至，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無辜的大嫂身上，一點道理也不講。怒氣化成難聽的話從嘴裡噴出來，有雷霆萬鈞之勢。她責怪大嫂為什麼走的時候不給她電話，如果給她打電話了，她就會來照顧我，她來了，這個事情就不會發生。

　　大嫂無辜被訓，窘得面紅耳赤，但不頂嘴。我替大嫂叫屈，這事根本就不怪大嫂，也是我不讓大嫂對李雲說自己回家的。但那個時候，我連為大嫂解釋的力氣也沒有。

　　後來，大嫂被訓得實在憋屈，忍不住嘟囔道：「你對我這麼凶幹嘛，我也不知道回去一趟就會有這事啊，出了這事我心裡也不好受啊，你們有本事，怎麼不去找畜生站長去呢？」

　　大嫂的話一下子就把李雲火氣壓了下去，她愣愣的立在客廳的中央，停止吼叫。由於生氣而有點扭曲的臉吊在半空，像只焉了的茄子，沒有了剛才的猙獰。

　　過了一會她開始叫張浩：「張浩，張浩。」

　　沒有應答，於是便到房間裡找，兩個房間都沒有，這時候我們才發現張浩不見了。他趁李雲訓斥大嫂的時候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我們。

　　張浩偷偷的跑去找王克強，當然這是後來我們才知道的。

　　第五章孕育生命紳士也瘋狂2

　　很多天后的一個晚上，我和張浩單獨在一起時，張浩向我講述了當天他去我王克強時的情形。講述的那晚張浩喝了點酒，我們並排坐在紙醉金迷的高級會館裡，張浩趁著酒勁向我吹噓著他當初如何神勇。而這時的我似乎已將過去的一切淡忘，時過境遷，恍如隔世。張浩在提到王克強時，我感覺他就是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

　　張浩說，他到王克強辦公室時，正好有客戶于他簽協定。見他來，王克強還笑著站起來與他握手，絲毫沒想到我會把發生的一切告訴張浩。張浩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對準王克強的臉上就是一拳，王克強還嘴硬，捂著流血的鼻子問張浩憑什麼打人。張浩又是一拳，王克強於是還手，二人對打起來。眼看王克強處於下風，網站裡的其他人便上來幫忙，幾個人和張浩混戰。按常理說，張浩縱有三頭六臂也不會是幾個人的對手，但那天張浩是準備拼命的。後來網站的其他人見張浩打紅了眼，便不敢再上，乖乖的立在一旁觀戰，剩下本身身高體重都不佔優勢的王克強和張浩兩人廝戰，很快王克強就被張浩打得趴於地下。於是張浩便掄起凳子砸了網站裡的一切，包括電腦和辦公桌，也包括王克強的那顆頭。

　　砸完以後，張浩拿出手機問王克強，要不要報警，要報的話我來報。王克強趴在底下捂著血流不止的頭連說不要，不要。張浩這才瀟灑地離去。

　　張浩向我講完這些以後我問：「為什麼要那麼拼命？是為我，還是孩子？」

　　張浩想也不想就說：「為你。」

　　「如果是李雲，你會這麼拼命嗎？」

　　「也會，當然會。」張浩說。

　　我知道張浩是風箏，而牽線的是李雲，無論風箏飛在何處，總有李雲牽著。

　　張浩與我說這些的時候，是一年以後的春天，此時的上海已是百花飄香，春意盎然。而事情卻發生在那個寒冷的冬季。當時的戰況肯定不像張浩講的那樣簡單，張浩也不是他講述中的那樣英勇善戰。當天他和王克強打完，回到南京我的租住地時，滿身滿臉都是血，他當時的樣子嚇得李雲和大嫂魂飛魄散。

　　第7節逃離南京

　　那天李雲發現張浩悄悄出去後，就打他手機，但打了好久都沒人接聽。見張浩不接電話，李雲癱坐在沙發上，眼睛直直的看著我。當時我不知她為什麼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我，被她看得心裡直發毛，後來才明白，那時的李雲已經意識到張浩是去找王克強了。

　　我沒想到張浩會獨自去找王克強，還讓大嫂去樓下找找張浩。大嫂正準備出門時，李雲把她喊了回來。

　　李雲說：「不用找了，找也找不回來的，就讓他去吧。」

　　我和大嫂不知道李雲在說什麼，都很茫然。

　　然後，張浩就帶著滿身滿臉的血回來了。一看他的樣子，我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但我當時沒問。見張浩這個嚇人的模樣，李雲一下子暈了過去，大嫂也嚇得臉色煞白。

　　張浩走到李雲跟前，搖李雲的頭，嘴裡喊著：「李雲李雲你醒醒，我沒事的。」

　　喊了好久李雲才醒過來。她醒過來後心疼的看著張浩，小聲說：「傷成這樣？快去醫院吧。」

　　張浩說：「我沒傷，這是那個的血。」

　　大嫂拿來棉球和酒精給張浩清洗臉上的血跡，清洗完了，我們看到張浩的臉已經鼻青眼腫。他不是一介莽夫，一向溫文儒雅，是什麼促使他這麼衝動，用這種為上海人所極為不齒的方式去解決問題呢？為了我肚裡的孩子嗎？孩子好好的啊，雖然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但我每時每刻都在注意著胎動的強弱，書上看到的知識告訴我，孩子是健康的。

　　為我嗎？不可能，我是什麼，我只不過是他們花錢雇傭的代孕婦，他這種身份的人這麼會為我去與人拼命？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相信張浩會為我去與人打架的。打架，不是上海人處理事情的方式。

　　張浩洗完臉後，李雲再次催他去醫院，並讓我也去，她說讓我照照B超，看看孩子有沒有事，張浩這才答應去。

　　他們直這個時候才提到孩子，我很感激。如果那天他們剛來的時候只顧孩子而忽視我受的傷害，我想以後的日子裡我也不會對他們夫妻那麼信任。

　　於是我們四個人便一起去醫院。到醫院後，大嫂陪著張浩看外科，我則和李雲一起去看產科。

　　還好，B超顯示胎兒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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