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不危(84)_茶禪一味

八十四

　　風閑雲給弈棋脫掉鞋子，打來熱水給她洗腳，清洗完畢，又幫她換上舒適的睡衣，安置好她後自己才去梳洗一番。

　　風閑雲輕輕地摟著她，她有多久沒有這樣溫馴地躺在自己懷裡了，感覺有一輩子了。這段時間，是他最難過的一段時間，弈棋對他的不理睬，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再也不要她經歷這種痛苦。他溫柔地注視著她的睡容，好像一輩子也看不膩。

　　經歷了這一次，他對婚姻、對忠誠、對愛情、對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又有了新的認識。

　　如果時間是謀殺愛情的罪魁禍首，那忙碌就是最大的幫兇。

　　她今天離開威盛了！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明明幹得非常出色的，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呢？她對這份工作有多拼命、有多在乎，他是最清楚的。這次突然離開，肯定給她的打擊很大。

　　想起她說的"愛情銀行理論"、"補牆理論"，心裡是又心疼、又愧疚，在他以為她不會原諒自己時，她卻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這個只會嚴格要求自己的"傻女人"，明明是他的錯，她卻說是自己的錯。

　　弈棋做了一個夢，一個她很久以來都未曾做過的夢。

　　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牽著一個小女孩，一高一矮走在田間小路上，如畫般嵌入這一幅絕美的田園風景畫中。男人雖然穿著普通的粗布舊衣，卻仍不能掩蓋他身上那股優雅的氣質，這是一個有著詩人般飄逸風采，又有著斯文儒雅氣質的男人。此時，他正蹲下身子看著跌倒在田間小路上因膝蓋流血而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約五歲左右，清秀小巧的五官此時全皺在一起。

　　男人如大提琴般醇厚的聲音裡滿是寵溺，溫柔地輕哄道："棋棋，不要隨便流淚，要流也只能在愛自己的人面前流淚，這樣才能讓他心疼。在不愛自己的人面前流淚，不僅無用而且還只能說明自己懦弱!我的棋棋是最堅強的，所以，不流淚！"男人意味深長地說著小女孩不太懂的話。

　　忽地，小女孩哇地大聲哭起來，哭聲震天，男人手忙腳亂地開始哄她，這個在世上唯一讓他牽掛的小寶貝，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在小女孩終於哭累了、男人也將她膝蓋上的傷口包紮好之後，她終於停止了哭泣，睜著一雙紅紅的兔子眼睛委屈地注視著他，還撒嬌地往他懷裡蹭，以換取他更多的愛憐。

　　"棋棋，你嚇壞爸爸了！不是要讓你堅強嗎？說了不流淚的，棋棋不守規則哦！你看，都成猴子屁股了，呵呵……"男人愛憐地取笑著哭得臉蛋紅彤彤的女兒。

　　弈棋聞言瞪他一眼，不滿意他的稱呼，也覺得爸爸今天笨笨的，於是抱住他的脖子，拼盡力氣使勁地勒著，撒嬌地說："因為爸爸是世上最愛棋棋的人啊，所以，我一定要在你面前哭，要讓你的心痛，我才不要在別人面前哭呢！"說完，驕傲地昂起小腦袋。

　　"呵呵……我的棋棋寶貝真聰明，這麼快就學以致用了！啊……糟了，我的心好痛……"男人突然捂住心臟的位置，佯裝出心臟很痛的表情。

　　"爸爸……爸爸……"弈棋拼命地呼喊。

　　"棋棋，一定要找一個能讓你放心痛哭的人照顧你，爸爸要走了……"男人的身子漸漸地飄浮起來，越來越遠，慢慢地，消失在她眼前……

　　"爸爸……爸爸……不要丟下我，不要……"弈棋在風閑雲的懷裡拼命地掙扎。

　　"棋棋，醒醒，沒事了哦，沒事了！"風閑雲摟緊她，將她踢掉的被子蓋好。他看一下手錶，已經淩晨一點了。

　　弈棋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風閑雲正摟著自己。醒酒的藥已經發揮了作用，她除了頭還有點兒暈之外，這個夢已經讓她完全清醒，卻還不想睜開眼睛。

　　她好久沒有夢到爸爸了，她好想他，好想……

　　對父親的強烈思念，對母親的無力，對婆婆的無奈，對風閑雲揪心的愛，對事業的挫折感，終於暴發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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