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無處安放的婚姻 | 上頁 下頁
八七


  談笑只覺得血跟開了閘似的呼啦啦的向上湧,幾乎要把天靈蓋掀開!

  深吸一口氣,談笑站在雕塑後面觀察了一會兒,似乎她在等人。看她張望的方向,正是陸家的那座小樓!談笑死死的屏住呼吸,她怕自己一旦呼出氣來就會控制不住的跳出去,把那個女人揪出來攆走!

  時候不長,小樓的方向傳來一陣騷動。人聲由遠及近,奧迪的車窗迅速搖上。談笑尋聲望去,正看見陸爸爸和陸媽媽陪著一個人走出來!

  那個人,去陸家幹什麼?!

  最最奇妙的是,那人準備上車的時候,從司機位置出來給他開門的竟然是周嘉!

  談笑耳朵嗡嗡嗡直響。奧迪車從她身邊開走的時候,從側前方的擋風玻璃位置可以看見副駕上還坐著一個人。換作別人,或許看不清臉面,但是這個人妝畫的太明白了,而且談笑也太熟悉她的妝容了,所以一眼就認得真真兒的!

  蘇阿月!

  這幫人來幹什麼!

  談笑幾乎是咬牙切齒,後槽牙發出輕輕的摩擦聲,分外恐怖。陸爸爸和陸媽媽已經回去,談笑想起要邁步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跪坐在地上。明明心裡恨得癢癢,臉上卻濕漉漉的一大片!

  不是早就不在乎了嗎?其實她一直不在乎蘇阿月那個電話的!其實她一直相信周嘉的保證的!其實、其實、其實她一直恨的很!

  談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手腳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慢慢從包裡拿出手機,撥通了熟悉的號碼:「嬌嬌嗎?你有空嗎?一起吃晚飯吧。」

  「周嘉一直和蘇阿月在一起,你知道嗎?!」上島咖啡的一個角落,談笑面色陰沉。

  那嬌倩機械的攪動著手裡的塑膠棍,半天才說:「那有什麼,那不過是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做幾年?難道要演一輩子的戲嗎?」談笑已經平靜下來,整張臉在晦暗的燈光下黯淡無光,連說出來的話都透著徹骨的陰冷。

  那嬌倩不敢看她,嘴唇微微發抖,喃喃的說:「不會的。男人,身邊總需要真正對他好的人。他會理解我的。我相信,他也是人,也有孤單,也有害怕,也要人陪……要人陪的。」

  談笑冷笑了一下,蒼白的嘴唇像霧天的彎月,看起來是那麼的模糊不清:「你別忘了,什麼叫好了傷疤忘了疼。也別忘了,這世上不只你一個願意陪他。你就願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等著他需要的時候嗎?一直等到你肉也枯了,心也幹了,身子也冷了,想給他也給不了的時候,像塊破抹布一樣被扔在一邊嗎?嬌嬌,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嬌倩嗎?」

  玻璃桌上劃過輕微刺耳的摩擦聲,一面打開的銀色小梳妝鏡被推到那嬌倩眼前。談笑的聲音低沉而富有挑釁:「你還敢看你自己嗎?」

  那嬌倩猶豫著,細長的手指在鏡面上滑動。保養得宜的指尖聯通著手背,根根青筋擋也擋不住的彈出皮膚,透著猙獰。

  良久,那嬌倩「啪」的一聲摁住鏡子的小蓋子,聲音略微發抖:「那怎麼辦?像你媽媽那樣鬧,還是像你一樣退出?」她的肩膀劇烈的抖動著,聲音除了發抖倒還清朗,「我愛他,離不開他。你要我怎麼辦?!」那嬌倩猛地抬起頭,兩眼直勾勾的瞪著談笑,大大的黑眼珠好像要從眼眶裡掉下來,整個人卻是豁出去般的決絕——就算前面是懸崖是火海是刀山,她也別無選擇!

  談笑慢慢的伸出手,順了順那嬌倩的頭髮,黑亮捲曲的頭髮被輕輕拉直又彈起。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那嬌倩眼中已沒了那般決絕,一股濛濛霧氣迅速籠住雙眼,很快變成大雨滂沱而下。

  談笑收回手,任那嬌倩埋頭痛哭,只是偶爾拍拍她的肩膀,為她順順哽咽的呼吸,並不多言。她不需要眼淚,很早以前就不需要了。

  其實,蘇阿眉也教給她一些東西,比如忍——像伺機而動的蛇,就在別人最脆弱最不設防的時候,發動最致命的攻擊。而她,這麼多年,這麼遠的距離,似乎也沒有忘記最初的欲望!

  只要一有機會,欲望就會復活,變成衝動,在她體內叫囂著衝撞著,愈來愈強大,直到無法控制!

  談笑攪動眼前的番茄鮮榨汁,良久,那嬌倩才平息了哭泣,幽幽的說:「你想幹什麼?不是不想理麼?」

  談笑用吸管挑起一滴榨汁,看著鮮紅細碎的固體裹在液體裡一滴滴的滴下,說:「今天我看見他們去陸家了。蘇家那兩個,周嘉還有那個人一起的,我看見了。」談笑深吸一口氣,「怎麼找到地址的?我不記得告訴過你。」

  那嬌倩咧了咧嘴角:「我就知道我在你那裡是一點信用都沒了。不過,這次你真是冤了我了。周嘉從來不讓我知道他想和那個人做什麼,我知道的那點東西都是聽來看來偷偷找出來的。」

  說著那嬌倩一歪頭,「偷偷找出來」幾個字說的有些異樣。談笑聞聲抬頭,正對上那嬌倩的眼睛,兩人不約而同的冷笑了一聲。

  那嬌倩道:「我不會像你媽那樣,只知道以硬碰硬,最後弄得自己——」談笑低頭,那嬌倩不再說下去。

  談笑道:「是,你比我聰明。一直以來,你都比我——聰明。也能想的開。」

  那嬌倩點點頭:「有時候我都想,最好讓周嘉陽痿,或者全身癱瘓,這樣他就永遠不可能離開我,也不會再有女的對他虎視眈眈。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男人,不在乎他是不是健康,只要他是周嘉,他就永遠是我的周嘉!」

  談笑斜眼看她,眼神閃爍,一會兒又閃到一邊去。

  那嬌倩繼續說:「你說的對,我不能坐以待斃。泥菩薩還有幾分土性,何況是我!所以——」

  「所以你偷看周嘉的檔,帳本,甚至找到了他的密碼箱?」談笑帶著幾分戲謔。嘴角右邊斜斜上挑,嘲諷著又羡慕著。

  那嬌倩點點頭,坐直了身子:「他以為我為他昏了頭,卻不知道為了得到他我能讓多少就能狠多少!Cheers!」那嬌倩虛空輕點,抿了口杯中酒。

  談笑道:「我能用嗎?」

  那嬌倩搖搖頭:「不,現在不能。周嘉的事我來處理,我不會幫你。他是我的,我愛的就得讓我我毀。就算他被槍斃了,我也得找到打碎的骨頭拼完整了帶回去。」那女人表情堅毅,一字一句,仿佛石頭上刻下的字——清楚,崚嶒,冰冷……永久!

  談笑道:「好吧,那以後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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