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無處安放的婚姻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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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麗麗解釋道:「這是咱們客戶下面子公司的一個租賃協議,我們做的。但是,送到客戶總部的法律部審查的時候,發現主體有問題。」 談笑沉吟了一下,看看宋白說:「事情……那邊complain了嗎?」 宋白口氣稍微有些放鬆:「那到沒有,是我的同學,還不至於。不過,我們表現的太不專業了,連這種低級錯誤都犯,簡直——」他壓下後面的沒有說。 談笑和褚麗麗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不語。 宋白說:「這樣吧,以後這個客戶的事情還是你們兩個一起。談笑那裡比較忙,麗麗和客戶也比較熟悉,有什麼事情麗麗你做的時候,記得讓談笑給你把把關。」 褚麗麗有點不服氣,看了一眼宋白,歪過頭去。談笑面無表情,鉛筆慢慢的在紙上劃過一個個同心圓。 門口有人敲門,宋白的秘書輕輕推門進來說:「宋律師,catch up的時間到了。陳律師他們問您可不可以開始。」宋白點點頭,重新打開自己的電腦螢幕。 門口陸陸續續的進來人,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張大大的會議桌坐滿了。 宋白說:「商務部最近有個反傾銷的案子在招標。雖然這部分不是我們的強項,但是我們有語言和人脈上的優勢。最主要的是,我們可以找到比較可靠的國外合作夥伴,所以,我打算和XX所一起聯合投這個標。陳律師,這個項目你負責一下吧!」 一樁樁的事情有條不紊的列出來,談笑掃了一眼周圍西裝革履的人,個個如帶了面具一般。有人字斟句酌,有人說話飛快。各種專業非專業的詞彙從人嘴裡冒出來,好像是機器人在精確複製一般,連笑聲都非常的「專業」! 談笑無聊的想:到底什麼才是專業呢? 縱然褚麗麗千般不願意,談笑仍然如願以償的「恢復」了身份。其實就是以前錢鄭義做過的事情——具體的事情別人做,這個「名義」我來當。 「名義」是個很重要的東西,用的好了,好事都是「領導」有方,壞事都是「辦事」不利;用的不好呢,好事都是「集體」的力量,壞事都是「領導」能力不夠。談笑早就讓宋白看的清楚,褚麗麗是如何「排擠」自己,而褚麗麗呢,急於求成又太過自信,過於向人宣揚自己的能力。這樣無形中給大家造成一個印象:這是褚麗麗的客戶,做的好了是她應該的,做不好了也不能怪談笑。但實際上,談笑並沒有被實質性的排除在外。褚麗麗「排擠」談笑還缺最後一擊,只是談笑一直沒給她機會。 另一方面,談笑也沒放棄對這個客戶的基本接觸,始終默默的關注著。老虎總有打盹的時候,就算褚麗麗三頭六臂,也有走神顧不到的時候。 談笑要的就是這個時候。 當然,褚麗麗也曾經向宋白申請增加人手,可惜談笑只說了一句:「哦?原來這麼忙!實在抱歉,這兩天我沒顧上。不如拿過來我看看,再說?」 所裡人手有限,褚麗麗本就有談笑「幫忙」,被這麼一擋,更不可能抽出人手。從另一方面來說,大家都知道這個事情是「兩個人」的事,談笑本來就「吃虧」,再調一個人就等於明火執仗的把談笑踢出來!都在一起吃飯的,誰也不肯冒這個頭。大家都想:褚麗麗你有本事就頂著,頂到談笑自己退下。如果頂不住,被談笑抓住了,活該你技不如人! 談笑何嘗不知道!她當年就是這樣頂下來的。只不過命不好,大家還沒見分曉,所裡就散了。 世事就是這樣:光有努力還不夠,還要比別人更努力;光有比別人更努力也不夠,還要比別人個更走運。當年的談笑栽在「機緣」二字,如今的褚麗麗栽在「程度」二字,其實差別不大。只要兩人還在這一行,這場戰爭就會持續下去,有時一致對外——比如這個出了問題的合同;有時你死我活——比如這個客戶的歸屬。談笑今日的「勝利」也不過是替褚麗麗擦了屁股,只要褚麗麗把牢她的客戶,談笑沒什麼便宜可沾。但是,事情既然走到這一步,兩個人又都是聰明人,那麼下一場戰爭的序幕就已經拉開了。 看著褚麗麗不甘心的放下卷宗,談笑微微一笑說:「謝謝,辛苦了。對了,如果方便能不能把客戶約出來見見,看看這個事情究竟怎麼辦?」 褚麗麗道:「不用吧?宋白不是說他們不會追究我們麼!」 談笑道:「說是這樣說,人家看在宋白的面子上當然不會說我們什麼。但是我們也要有誠意,錯了的要道歉,說明原因;如果不是我們的責任,當然更要說明。」 褚麗麗有點賭氣:「明擺著的,誰都會說是我們的錯!不是自找沒趣麼!」 談笑彈彈卷宗依然笑著:「不一定吧?還是約出來聊聊吧。看他們什麼時候方便,我好安排事情。」 褚麗麗眨眨眼說:「他們很忙的,萬總還在出差。」 談笑拿出筆點著檯曆的時間表說:「萬總是正頭,主管法務的韓總也出差嗎?你去問問他的秘書吧。我接下來有個會,大約一個小時。你發郵件約時間吧。」口氣沒有商量,頭也不抬的交代完就開始自己手頭的工作。 褚麗麗咬了咬嘴唇,微微一撅,轉身出去。 開完會,談笑收到褚麗麗的郵件說韓總沒約上,等下她會繼續約的。談笑撥通褚麗麗的電話:「韓總身邊劉秘書的電話你有嗎?」 褚麗麗說:「這樣直接問日程,恐怕不禮貌吧?」 談笑道:「我們只是預約一個時間,這樣吧,你直接和劉秘書談,有了結果告訴我一聲。」 結果很快出來,褚麗麗約的是下禮拜三,不算週末,還有七天。談笑眉頭微皺,嘴裡卻說:「好啊,真是不錯。還是你厲害,總算約上了。這樣吧,既然時間這麼充足,不如叫上宋律師,也顯得我們鄭重一些。」 褚麗麗有些不以為然:「不用吧,一個租賃合同而已。」 談笑並不反駁她:「你說的也對。這樣,我去問問宋律師,讓他自己決定好了。」 褚麗麗忙說:「哦,我來吧。我正好要跟他彙報工作呢!」 「OK,麻煩你了。」談笑答應的爽快。 宋白辦公室裡,褚麗麗彙報完工作要出門的時候,好似不經意似的問:「哦,對了,那個合同的事,您要不要見見韓總?」 宋白還沉浸在方才彙報的工作安排裡,一時沒反應過來,道:「韓總?哦,不是有談笑呢嗎?你們忙吧,有什麼需要我push的再說吧!」 褚麗麗轉告談笑,宋白說他不去了,談笑也沒有說什麼。但是,褚麗麗心裡總有點不踏實,生怕自己又被她算計了,可又拿不住把柄,忐忑之間生出絲絲無名火燒得心裡難受。 談笑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的理由要求宋白過去,她只是「覺得」如果宋白知道這件事,可能比不知道更好。因為這就意味著,至少宋白是同意見面的,否則他就應該阻攔的。萬一有什麼問題,談笑至少還可以拉出宋白來,說「這可是你知道的」,減輕一下責任。誰知道下一個犯錯誤的會是誰! 談笑的經驗是,不怕犯錯誤,就怕沒人擔。天大的簍子,上面有人頂著就沒事。芝麻粒大的錯誤,沒人扛著都有問題。這不是什麼好經驗,但卻是自保的護身符。即使是最強調單打獨鬥的律所,在爭奪客戶資源的過程中,也需要太極功夫。 當然,談笑和那些靠「太極」吃飯的人不一樣。她是真的要解決問題。所以,接下來的幾天,談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怎麼見韓總,見了之後怎麼說,需要哪些資訊,又傳遞哪些資訊。 褚麗麗也沒閑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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