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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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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長什麼樣,我都會娶你。你能做到這一點嗎?」程小奇那股撒蹄子的勁兒又上來了。 「你這麼做只是證實某些東西,我比你大十歲,不會這麼想問題,當然不會這麼做。也許我們根本就無法溝通,你在你的世界,我在我的圈子。我現在只是喜歡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的長相,長相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我很忠實於視覺審美。」朱妙一想到假若程小奇是她噁心的那類男人,對他的喜歡都隱藏起來了。被自己討厭的男人意淫,不是件爽心的事。 「那我這些天的真心都白費了嗎?你一點都不動情嗎?」 「什麼叫白費?難道我們一開始就定了終身嗎?難道我們簽了約,而我在毀約嗎?我說過,我無法對一個沒見過面的人更動情,我已經夠荒唐的了。」朱妙有點惱火了,程小奇仿佛在要求獲得投資回報。 程小奇見朱妙生氣,連忙賠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怪我,你知道我是多麼想你,愛你就行,我會給你時間的,你馬上就可以看到我的照片,雖然是戴紅領巾的時候照的。現在長高了,長了鬍子,並且蒼老了很多,其他沒什麼變化。很憨厚的一個人,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嗯,我知道。」 「那你不生氣了嗎?」 「我哪裡有生氣。」 「那親一個。」 「啵。」 「我又想你了。」 「哪裡想?」 「天天都想抱著你……」 「別成天心術不正,我困極了,繼續睡去。」 「對了,明天有個女同學過生日,她請我了,估計會玩久一些。你要是想我了,就打我手機。我會很高興的。」 「什麼女同學?洋妞?」 「反正只是同學,你睡去吧。」 「你不說我不睡。」 「是中國人,其實不同班,我剛來的時候,她關照不少。」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發生故事?」 「留學女生都想找洋鬼子,再說了,在這裡找對象,誰都怕成為一種累贅,主要是經濟上的。況且放了學去打工,累得骨頭散架,哪有時間搞對象。所以你放心,都聰明得很呢。緊張了是不是,你緊張我很高興。」 「我聽說留學生們胡亂同居的很多,離開父母沒人管,又去那麼開放的地方,很容易上床。」 「有一部分吧,像我這樣的,就是守身如玉,我一定要等到我愛的那個人。」 「等到了嗎?」 「又逗我,去睡吧,我一定好好留著,給你。」 朱妙重新躺下的時候,窗戶已經發白。程小奇最後一句話使她毫無睡意。與處男纏綿,這種低概率的事件,馬上就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無疑是個興奮點。她試圖憑想像尋找那種滋味,但是隔靴搔癢,落不到實處,心裡躁動,思緒散漫,只覺得很多東西遠去了,如純真、恬靜、隱秘的快樂、童年的足跡、故鄉炊煙、遊移的夢、自我的消失,奉獻與享受合一;甚至有懺悔、懷念、埋怨、癡呆、舞蹈、飄浮,美妙與虛幻共存。心裡始終有一種氣味,與故鄉的味道相似,與過去的歲月相近,與春花秋月同在。你可以認為那是一座橋,一座百年的橋,它使你走向一個未知的彼岸;你可以認為那是一首歌,它唱出了你埋藏心底多年的旋律;你可以認為那是一幅畫,它描摹了你一切關於夢想之圖……它可以是任何一種東西,只是都遠去了。 詩人說:有時生活就是這麼簡單,道理都寫在臉上。 每一個漫長的白日都結有一顆黑夜的核。 每一顆核砸向朱妙正在仰望的頭顱。 天又大白了。 天大白,真相還在黑夜裡。 餘作人用什麼方法使龍悅回心轉意,這是他倆之間的秘密。身體似乎比任何東西更具說服力,她和他更顯親密無間。以龍悅的話來說,長得帥的男人,自然多女人饞嘴,人家要喜歡餘作人,那是人家的事,她管不著,關鍵是每晚他懷裡的女人是她龍悅,管那多麼受罪。 龍悅生日那天,餘作人精選了九十九朵紅玫瑰和一盒心形巧克力,一直在報社門口等。玫瑰花吸引了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如果不是餘作人穿得精神奕奕,人家以為是賣花的。編輯部的人看見了,把這消息帶了進來,說門外有一個癡情的鬥士,摟一大捆玫瑰花,不知哪位小姐有福了。對於送花這種事,人雖表面不以為然,但如果真有一束是給自己的,女人們大多會樂得合不攏嘴。所以編輯部的人一邊貶損那個送花的癡情種,一邊猜測得花的幸運兒,熱熱鬧鬧。直到林芳菲進編輯室,才安靜下來。 龍悅被林芳菲叫到辦公室。龍悅以為有什麼事,哪知林芳菲只是消遣。她說:「朱妙仍沒寫稿子?」龍悅說:「她好像挺忙,要搞策劃方案,還要寫小說。」林芳菲若有所思:「哦,精力這麼旺盛,應該年紀不大吧?文章卻那麼老練。」龍悅說:「主任,你覺得我小嗎?她和我一樣大,我也精力旺盛啊,既編娛樂版,還得兼顧文化版。」林芳菲有點吃驚道:「三十歲了呀?結婚沒有?」龍悅說:「是啊,比我小月份,沒有結婚。」林芳菲象徵性地喝點水,漫不經心地說:「那就是獨身主義者了,男朋友肯定不少。」龍悅連連擺手:「我認識她有些年頭了,沒聽她說過,也沒見她帶過男人一塊玩。」林芳菲說:「那是她在搞地下工作,正常女人,哪有不交男朋友的?她有點醜?」龍悅說:「主任你今天怎麼了,關心起作者的終身大事來了,想給她介紹物件嗎?她長得挺標緻,對男人挑剔得很。」林芳菲淺笑道:「隨便聊聊,你整天做版看文章,也得放鬆放鬆不是?這幾天總有讀者打電話,問怎麼最近沒有朱妙的文章,說他們買我們的報紙,純是沖朱妙來的。所以,你無論如何得讓她趕幾篇,就說我們等她的米下鍋。」龍悅說:「主任你給她提點稿費,她動力就更足了。她現在自己供樓,手頭不寬鬆。」林芳菲白了龍悅一眼:「她手頭不寬鬆,自然就會趕死趕活地給咱們寫稿,咱們的稿費還低啊,全國哪份報紙稿費超過咱們的?你可真是吃裡爬外。她買哪兒的房子了?市中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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