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59)_徐希成

五十九

　　方之喬和吳作義之間就是一場交易，一場骯髒的交易，她給吳作義女人的身體，吳作義幫她留在沂臨，事情就這麼簡單。

　　方之喬見吳作義是從點蒼縣回來的第二天。那天，方之喬把自己打扮得很純情，讓人一看就是個標準的大學生。孫孝丙給她買的衣服，她一件也沒穿，她給孫孝丙的解釋是，那樣更能打動副書記的心。

　　果然，吳作義見到她第一眼，就被打動了，一雙眼睛像放大鏡一樣，瞳孔閃著綠色的光芒，在方之喬的身上來回的掃描著。

　　秘書是個識趣的人，找了個藉口，就起身退出了辦公室。

　　看見秘書出去，孫孝丙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道：「是這樣的，吳書記，小方是我表侄女，今年剛從我校畢業，成績優異，思想過硬，既是學生會幹部，又是中共黨員，還是優秀畢業生，完全符合留沂臨任教的條件，我想請吳書記幫小方向市教委張主任打個招呼，把小方留在沂臨。」孫孝丙多了個心眼，故意把方之喬說成自己的表侄女。

　　屋裡沒了別人，吳作義也就放開了架子，道：「既然是你的表侄女，那我能幫的，一定幫。」

　　孫孝丙是何等人物，透過吳作義的眼神早讀懂了吳作義的心思。縱橫社會這麼多年，錘煉了他能把握住一切機會的能力，他馬上向吳作義發出了邀請，道：「既然吳書記肯幫之喬這個大忙，我孫孝丙是感恩不盡，為了表達之喬對吳書記的謝意，我這個做表叔的也不能小氣，今晚在沂淮人家，由我做東，請吳書記吃頓飯，還請吳書記務必賞光。」

　　吳作義掃了方之喬一眼，沒有馬上回答。

　　孫孝丙沖著方之喬嚷道：「為了答謝吳書記的美意，之喬啊，晚上，你可一定要讓吳書記滿意啊。」他故意把「滿意」兩字說的非常重。

　　方之喬雖然不甘，但面對魚和熊掌，她還是選擇了熊掌，對她而言，能留在沂臨，能傍上吳作義這樣的高官，就是熊掌。所以，她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看見方之喬點頭同意，吳作義七魂早跑了六魄，立刻答應孫孝丙，晚上一定赴宴。

　　吳作義答應後，孫孝丙掃了眼方之喬，嘴角升起一縷不易察覺的微笑。

　　如果把好色的男人比作饞嘴的貓兒，那漂亮的女人無異于就是那肥美的魚，而一旦讓貓聞到了魚腥味兒，那麼你別指望它能輕易走開。

　　吳作義就是饞嘴的貓兒，方之喬就是那肥美的魚兒。

　　吳作義最大的嗜好就是玩女人，這一切，緣于他對老婆劉紅的不滿意，或者說，他不愛她老婆。

　　吳作義是七十年代的大學生，但在那知識無用的年代，大學生還不如一個種菜的老農民，做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社會上還流傳著「一級工、二級工，不如社員一溝蔥」「窮得像教授一樣，傻得像博士一樣」之類的民謠。

　　這話並非沒有道理，因為那時候人們對知識、對學問、對科技的認識還很不到位，也是長時間遭受「知識越多越反動」的謬論的侵蝕，使知識份子的排行淪落到「臭老九」的墊底之地。特別是教師，社會地位更是慘不忍睹，小姑娘找對象寧願找政府部門的大齡青年、離異幹部，甚至是工廠的小工人，也不想找那些被奉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從事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的辛勤園丁。所以，吳作義找物件就成了他一家人揪心的大事。

　　事實上，男人找個女人，同女人找個男人一樣，都不難，只要你不太挑剔，還是能找到的。

　　在吳作義快三十歲的時候，終於有個叫劉紅的女孩走到了他的身邊。

　　劉紅長得還算漂亮，在學校圖書館工作，中專學歷。對一個姑娘，相貌是最大的資本，有了這種資本，還怕碰不上意中的白馬王子？可是，事實卻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少女憧憬的美夢，一個又一個英俊青年總是與她失之交臂，是姑娘個性太強，太挑剔，還是緣分不到？直到她過了而立之年，她才下定決心，立馬得把自己嫁出去。但她以為，她與吳作義的結合，也是自己降低標準才成就的姻緣。

　　事實上，吳作義對劉紅更不滿意，劉紅大他兩歲。結婚那年，他二十九，劉紅三十一。但為了完成傳宗接代的重任，為了了卻年近花甲的父母十余載的夙願。他雖然對劉紅不滿意，但最終還是和劉紅一起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後來，隨著改革春風的吹拂，知識份子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學歷的功能也得到徹底的彰顯，因為吳作義是大學生，而且還是有點才氣的大學生，所以，他的才氣也就成為他晉升的資本。他先是被提拔為學校的校長，緊接著做鄉文教辦主任，文教辦主任沒做一年，又提升為鄉分管教育的副鄉長。

　　從此，吳作義就像坐了直升機，很快就被提拔成鄉黨委書記。在鄉黨委書記的任上不到一屆，就升任點蒼縣副縣長、組織委員、縣委副書記。然後又調任大唐縣的縣長、縣委書記。因為他提出的「工業強縣」政策得到了時任沂臨市委書記的劉久祜的賞識，所以，他很快就升任沂臨市副市長、市委組織部長，做了三年的組織部長，又升任沂臨市市委副書記，而且是分管組織的副書記。由此，我們不難看出，吳作義的確算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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