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7788我愛你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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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接待別的家長時,卿卿老想著這句話,如果之前一切都尋常的話,這句倒也沒什麼不尋常,可她又感覺與眾不同。家長很少開口邀老師到家裡玩的,卿卿只能想成因為自己是小虎的家教,才會得到費太太特別的青睞。 漫長的兩個小時,因為費家二老的到來,讓卿卿全程都不得怠慢鬆懈,總是剛剛暗暗地呼了一口氣,看到他們相攜著過來,又要板起嚴肅認真的工作態度做出個姿態。哪怕他們只是從她桌邊經過,沒有打招呼,沒有眼神交流,卿卿也讓自己表現得特別忙碌,不是整理已經整理好的會談記錄,就是無意義地在空白表格上寫點兒什麼杜撰的東西出來。 家長會結束時,她才感到後背脖子疼得厲害,靠到椅背上,全身都癱軟無力,放下筆只想趴在桌子上閉眼休息。 糯米來幫忙收東西,卿卿正趴在桌子上看著自己的手,大廳裡都空了,她一個人坐在那裡顯得特別孤單。 「幹嗎呢,還不回班裡?大家都走了。」 糯米過去跟她說話,卿卿好像還沉浸在什麼裡面,沒有抬頭。 「哎,卿卿,下班啦。」糯米敲了敲桌子,拿起表格晃了一下卿卿才回過神,趕緊把手蓋在桌上又收到了背後。 糯米也沒看出什麼端倪,卿卿最近時常會在手上寫寫畫畫,不過幾個正字而已。外國人習慣在手上記東西,但是人家都寫在手背上,當天就擦了,卿卿卻寫在手心裡。糯米見她描過兩次,口裡還念念有詞。 「你不回家?那我可走了。」 「你去吧,我再坐一會兒。」 等糯米走了,卿卿才站起來,在空無一人的禮堂裡回憶整個家長會前前後後的事情。中間有保安進來鎖門,看她還在,便留了一盞角落的燈。 禮堂空曠,就一盞燈,立時黑了下去。卿卿怕黑,就靠在側牆的燈光下,又攤開手掌。 有多少天沒見過他、沒聽過他說話,她都在左手心裡記著,一共兩串正字,每天加一筆,洗下去又用筆描清楚,晚上躲在被子裡偷偷看的時候還哭過。這次見過了他的父母,她反而從容了許多,想擦掉那些字不準備再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 正在一筆筆描的時候,禮堂的大門開了,卿卿以為是保安,沒有回頭。到有人走近就停在背後了,她才察覺到腳步聲,出於本能的恐懼和自我保護意識,回身就退了兩大步,辮子末梢正好掃到來人的身上。 面前是一團黑影,燈光正好打在他的額頭上,在臉上折射出很詭異的陰影。卿卿嚇得一連退了幾步,腳下的平底鞋掉了一隻,腳踩在了冰涼的地板上,急促地喘了口氣。 有了之前蕭恩和酒吧的教訓,卿卿是真的怕了,尤其是與人在閉塞的地方單獨見面。 來人又往前跨了一大步,走出那團光影她才敢確認是誰。恐懼一下蕩然無存,馬上又被另一種情緒鋪天蓋地地壓倒。 竟然是費聿銘! 超過一個月沒見,他的面容變得生疏。他黑了許多,方正的五官顯得粗獷不羈,頭髮剪得很短,耳邊還有一道特別的發線,不再像城市裡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反而像剛從荒野流浪回來。鼻子上有破皮,嘴唇也有乾裂過的痕跡,就剩下眼睛是極亮的、濃濃的咖啡色,顯得敏銳且犀利。卿卿從不知費聿銘蓄了鬍子這麼可怕,滿滿的一下巴,除了顯得滄桑之外,更像是一頭吃人的獅子。 她一連退到牆邊,停在他碰不到的地方,在驚愕中難以平復。這樣的費聿銘太陌生、太兇悍,讓她沒法把責備與怨恨一股腦兒倒出來。 「你……要幹嗎?」 費聿銘在離卿卿很近的椅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時間。他掀起迷彩服看表的動作正好露出了手臂上的創可貼,周圍還有些刮傷的疤痕沒有完全癒合。 「餓嗎?」他摸了下短髮,垂著頭問了一句,顯出些不自在,「我是說……車在外面,去辛德勒碼頭?」 「呃?」醞釀中的感情被他一句無厘頭的發問攪亂了,卿卿蹩在牆角開始踟躕,恨不得找個縫隙先鑽出去再說。 她不想吃飯,丟掉的鞋子她也可以不要。她目測著門的距離,剛要動,他卻站了起來,又一步步向她靠近。 「我……不餓。」 「嗯,那陪我去。」他每說一個字就離她近上一分,最後停在她面前,把她逼到無路可退。 在他面前,她太薄弱,跑掉是不現實的,掙扎只是一瞬間就結束了。 卿卿叫著「我不去」,身子就已經離開了地面,另一隻鞋子也踢掉了,啪的一聲落在不遠的地方。 有一個月沒見,也有一個月沒有任何接觸,被摟住的瞬間,記憶和委屈像電流一樣貫穿全身,她打了個冷戰,然後就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你……你幹嗎?讓我走。」 他枕在她肩窩裡輕輕地摩挲,感覺到她劇烈卻柔弱的顫抖,聲音變得沙啞低沉,裹著濃濃的疲憊,氣息滑過的地方,又激起了一片小小的疹子:「你還想去哪兒,海南還不夠遠是不是?」 卿卿的眼眶裡陡然間發熱,她難堪地轉開臉,卻奈何不了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他從來比她有力,曾經很多次這麼抱著她、擺佈她,讓她落到陷阱裡爬不出來。 「你放開我!」 「為什麼?」他故意用了下力,掐得她岔了口氣,然後又問,「為什麼放開?」 「你放開!」 道理是講不清的,她只能對他用武力。 卿卿咬牙去摳他合在她腰上的手指,又捶又打,發洩在他肩上、臉上,那兩條手臂沒有絲毫鬆動,反而比之前更緊地纏著她,把她舉起來狠狠地搖晃。 「為什麼?」 他的厚顏無恥是她難以想像的,卿卿急劇地喘著氣,額上滲出了冷汗,用腳踢,不分輕重,終於在一陣猛烈的掙扎後成功地弄疼了他。 她聽見他哼了一聲,額頭暴出青筋。 「穆卿卿!」 他一鬆手,她便從他身下鑽過拔足狂奔,只跑出幾米,就又被他抓到。 「你去哪兒?」 她甚至想到用牙咬,但她畢竟只到他的下巴,兩三下就被他制伏了按在椅子裡。 「放開!」 「不放!我爸媽在外面等著,小虎一家也在。穆卿卿,不管你要怎麼樣,今天都得跟他們一起吃頓飯,這是最起碼的禮貌。他們是為你來的,你是我女朋友,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他試著講道理,卻換來她更激烈的反抗。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卿卿眼裡泛著淚,一狠心把分手話喊了出來,「我和你分手。」 有幾秒鐘的反應時間,然後費聿銘才明白過來她說了什麼,臉色陰沉到極點,胸口劇烈地起伏。卿卿只覺得腰上疼得幾乎要被折斷,擋在前面的手被他生生地掰開了。 「你放開!」 「你敢!」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就向她傾軋過去,用乾裂的嘴唇碾住她的唇角,在她還要說出更氣人的話之前,狠狠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嘴唇相貼的那一刻,費聿銘自己反而疼了。 衝撞在身體裡的積怨一股腦兒地傳達到彼此身上,她越是咬緊牙關,他越要攻陷那道頑固的抵抗。兩個人的身體撞到一起,碰到牆壁,卡死在禮堂的角落裡。他捧著她的臉,恨不得扼住她的喉嚨,下手卻越來越輕,憤怒的發洩到後來不覺收斂起來,變成小心翼翼地描繪她嘴唇上柔軟的起伏。他到底是想了四個星期、等了四個星期,才見到她,他不捨得把醒過來的夢又驚醒。 這是費聿銘經歷的最不同尋常的一次戀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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