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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童童忙著派發禮物和緊接而來的學校的開課,孩子不受官司的影響,這一點真得感謝厲仲謀。媒體總愛用「隻手遮天」來形容這個男人,難道他就真的能隻手遮天?

  如今一想到他,吳桐不再是抗拒,而是憤恨至極的無力感。

  她也不知自己去了厲氏大樓多少次,這次去,依舊是在前臺就被攔下。她頹然走出大樓,坐在外面花園的長凳上。

  陽光刺目,天氣很熱,可吳桐覺得有點冷。她仰頭望著這高聳入雲的建築。

  厲仲謀現在是否正站在高處,俯瞰著她如何走投無路?

  監護權案在吳桐幾近絕望的日子開庭。

  第一次庭審,大批記者在法庭外守候。

  吳桐不想引人注目,向佐卻高調地護著她,在法庭外大方地任人拍照。

  她昨晚沒睡好,精神不濟,本來戴著墨鏡,向佐卻繳了她的墨鏡,任她雙眼浮腫地面對無數鏡頭。

  吳桐都能猜到自己被拍得有多醜。

  進了等候區,向佐才鬆開她,「怎麼這麼憔悴?」

  吳桐還沒出聲回答,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已經打斷他們,「Mark,你還真是高調,這個打扮是來打官司的,還是來參加頒獎盛典的?」

  二人聞聲望去。

  此番調侃的話,出自厲仲謀代表律師之口。

  自然,厲仲謀也站在那裡。

  向佐上前打招呼,握了握許律師的手,調笑一句,繼而伸手向厲仲謀。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等候。

  厲仲謀低眉看了眼向佐的手,一絲嫌惡劃過眼角。

  繼而不再理睬,徑直走過向佐身邊,絲毫不在意自己倨傲的步伐踐踏了誰的尊嚴。

  走到吳桐面前,差一點要擦身而過了,「厲仲謀。」她叫住他。

  厲仲謀停下腳步。

  從某個角度看,厲仲謀的舉動和向佐的隱約有幾分相似。

  比如,都喜歡像他現在這樣,看著吳桐的眼睛,淡淡地笑,淡淡地說:「吳小姐,今天的精神好像很不好?」

  不理他的嘲弄,「我想跟你談談我哥的事。」

  聞言,厲仲謀極細緻地低頭看著她。這個女人纖長的睫毛細細地顫著,垂下的眼睫在白皙的肌膚上布下一層黯淡陰影。

  厲仲謀眉梢一挑,揚手示意,許律師即刻將一份合同送到他的手裡。向佐伸手欲接,厲仲謀抽手躲開。

  合同指定給吳桐。

  「我是她的代理律師,事關我當事人的一切,我都有權利……」

  向佐說話,厲仲謀不理,吳桐心裡一直自我暗示:她有求於他,不能得罪——默默接過合同。

  翻開第一頁,就再看不下去。

  這是份變更監護權同意書。

  吳桐捏緊合同,被逼到絕路了,艱難地維持冷靜,「我的事和我家人無關,放過他們。」

  厲仲謀對此不置可否,瞥一眼合同,「簽了它。否則一切免談。」

  她告訴自己,冷靜。咬牙間被向佐扯到一旁,他壓低嗓音,「你到底搞什麼鬼?怎麼突然要和解?事前為什麼沒告知我?」

  她心中苦澀,無奈說不出口,到嘴邊的只有一句,「我自有分寸。」

  「誰說我要和解?」厲仲謀驀然道。

  淡淡一句,頓時激起千層浪。

  一片死寂中,許律師已將簽字筆送到吳桐手邊,「吳小姐,簽了吧。贍養費的金額你一定滿意。」

  許律師的話她並不理,誰掌握生死,該和誰直接對話,她還很清楚。

  深呼吸——「我可以不離開香港,也不阻止你探視童童……」

  這是她的底線了。

  話卻直接被厲仲謀若有似無的一聲冷笑打斷。

  厲仲謀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孩子不過是你斂財的工具而已。奉勸你一句,拿了錢走人。否則不只害了你自己,還害了你家人。」

  厲仲謀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身體絲毫不與她觸碰,聲音卻無情地淩遲她。

  他看看她捏緊的拳頭、咬緊的唇。這樣憤恨的表情,是否又是在做戲?

  厲仲謀幾乎要以為她會撲過來給他一巴掌了,然而她卻緩慢冷靜下來。

  繼而默默後退一步,讓開前路。

  這樣就要退縮?怎麼不否認了?不和他據理力爭了?

  厲仲謀湊近她耳邊,以只有彼此恰能聽清的音量道:「我要兒子沒錯,但你大概會意錯了。是我不想再見到你。」

  不想再見到你……

  一句話令她陡然失神。

  這兩個人之間的暗湧,後頭兩個律師看得分明。

  向佐意識到不好,這個女人不會這麼不爭氣,要向他妥協?

  暗咒著正要上前,卻被許律師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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