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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淩棠遠突然憤怒站起身,將坐椅推開準備離去。孟嶼暮與淩棠遠錯身而過時,一把拐住他的肩膀,用力按在座位上:「記住,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我們最後的目標是對付淩伯笠所以任何敵人都可以變成我們的朋友。」

  這是淩棠遠教我在淩翱生存的第一個基本原則,可惜,事關自己他竟忘記了。

  其實我和他都很清楚,只要有方靜的加入,我們在淩翱與淩伯笠爭奪股份一事將增加無數勝算,方靜在最後一直站到淩伯笠秘書的位置上,太多屬於淩伯笠的秘密可以通過她來瞭解,她的資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可淩棠遠會願意嗎?方靜對他來誰是道陳年的瘡疤,揭不了,碰不得。他不是聖人,放任這樣一個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女人當同盟,他怎麼會同意?再一來,方靜真的值得相信嗎,她是淩伯笠的妻子,這對夫婦有沒有可能給我們帶來一場苦肉計,引誘我們掉進陷阱?

  方靜起先是沉默的,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淩棠遠臉上久未散去的表情,身子有些僵硬:「前天,淩伯笠查到你們回寧家鎮,他怕你們要把洪敏接回來做些噱頭,所以先找了瞿林飛談話。」

  淩棠遠原本掙扎的動作因為她一句話,沉靜下來,他盯著方靜的表情仍是陰鬱,但離去的腳步已經收回,「你認為她的話可信?」他在問孟嶼暮。

  孟嶼暮隔著淩棠遠反問我:「你覺得呢,我們還有別的人可以相信嗎?」

  說實話,他們這樣當著面猜測動機是對方靜的極大羞辱,雖然是方靜應該承受的,但我無法在他們的羞辱言語上再家一句。

  我默然,孟嶼暮拍拍淩棠遠的肩膀:「可信不可信我們也要先聽聽,你,繼續。」

  方靜難堪地顫抖著雙手把煙收好,深深吸了口氣:「我這次來找你們是想讓你們幫我拿到我應得的那份錢。我和淩伯笠結婚三年,他一直妄想讓我給他生個孩子。當初淩伯笠給我許諾,如果生出孩子,將會分我一千萬,現在不但不分我這些錢,還一我過去和你們的關係毆打我。他那個不行,就說是我沒用,淩小姐繼承遺產,他又說是我通風報信,你們才知道淩莫熙沒死。他拿皮鞋踹我的肚子,用拳頭招呼我的臉,我再也忍受不了,我要離開他!」

  說道這裡,她冰冷的目光掃在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沒那麼幸運,一輩子都沒有淩小姐傲人的家世,現在所有得到的東西都靠我一人爭取來的,我當年離開棠遠是因為我父親好賭成性,家裡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我以為可以找到一個愛我又有錢的王子救我出苦海,可棠遠有限令不能動用遺產,他媽媽又強勢精明,我留下來也救不了我們一家人,所以我去找嶼暮,想要從嶼暮身上撈些好處,不幸的是嶼暮比淩棠遠還要聰明,他一眼看中了我的計畫,我不得不一邊跟他周旋一邊再尋找目標。」

  孟嶼暮起身,倒好茶水給她,她結果茶杯苦笑:「每次都是這樣,你總知道我最需要什麼,連我跟你問起淩伯笠的情況,你也毫不保留地告訴我,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我懷疑你是故意給我消息讓我接近淩伯笠,想要讓我離開棠遠,拆掉他的羽翼,寧墨墨之所以能逃過你的操縱完全是因為你養母的原因。」

  孟嶼暮坦然地笑了,對她的猜疑不置可否。

  倒是淩棠遠冷冷借過話題:「方靜你錯了,寧墨墨之所以讓我們改變是因為她懂得自己需要什麼,懂得自己應該怎樣取捨,你的雙眼永遠只盯著夠不到的那些財富,根本就沒想過我們的感情到底值多少!」

  方靜愣在那兒,突然嘶啞著聲音說:「你又知道我們的感情有多少?每次我興高采烈地對你說話,你總是愛答不理,每次我想要靠近你取得溫暖,你總是將我推到一邊,在眾人面前還會羞辱我,你把我又當成了什麼?你有沒有真的把我當成你的愛人尊重過?!」

  淩棠遠從未這樣被人責備過,他聽方靜控訴的時候始終在笑,但心傷難以掩蓋。他對我的戲弄對我的羞辱我都默默忍受下來,所以他也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可方靜的一次怒吼讓他真正的開始反省自己,反省自己這些年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對我怎樣。

  我想摸摸他的手表示安慰,可指尖還沒碰觸到他的手背,他已經閃開。

  現場一片沉靜,孟嶼暮轉換了話鋒,方靜克制自己的情緒再次坐下來,可淩棠遠始終仰著高傲的頭用最鄙夷的目光看著她,兩個昔日相戀的人如此針鋒相對,已經把從前的恩情全部了盡。

  「你冷靜點,我現在想知道淩伯笠和瞿林飛談了什麼?」孟嶼暮站在方靜身後探下半個身子問。

  這一次瞿林飛又拿什麼和淩伯笠交換?

  第一次是她丈夫的生命,第二次是她兒子的聽力,第三次呢?

  「說!他們說了什麼?」淩棠遠低沉的聲音再次突兀響起,方靜身子一抖,她想刻意用平靜掩飾自己剛剛的激動,但我分明看見她手指依舊顫抖。

  「他們商議會有瞿總來阻止淩小姐行使股東權利。」她只肯透露這麼多,接下來便不再說,不過,我們也不難猜測他們究竟簽署了怎樣的協定。

  第三次,用我和孩子的安全來交換。

  我覺得孟嶼暮和淩棠遠的視線都在灼烤著我,他們在擔憂我的安危,也在評估我最終抵抗的能力。無論他們怎樣忙碌奔波,最後還是需要我與淩伯笠正面交鋒,他們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我必須靠自己成長。我打算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故意笑笑:「她又能阻止我們什麼?」

  現在董事會的人都知道淩翱最大的股東就是我,就算不仔細計算淩翱集團在房地產方面的投資和對外貿易的增長,我手中的股份按照非常保守的升值率計算也是近七億的資產,她想阻止我行使應有的權利根本不可能,只要我們能抓住淩伯笠當年謀殺哥哥的證據,還有對淩棠遠的聽力到底做了什麼手腳,將其繩之以法,事情都會變得再簡單不過。

  只不過想要做到這點,並非一個方靜投靠就能完成的。

  孟嶼暮沉思半晌,突然冷笑:「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可以找瞿林飛談談了,他們可以反手為黑,我們也可以將黑染白,最終是否城區就要看到底誰的運氣更好了。」

  不得不承認,孟嶼暮的建議是絕佳的。但我同時也能想到將會面臨的困難,以瞿林飛對我的態度可知,她根本不會輕易放棄已經到手的所有,去交換淩伯笠的罪證,當年謀殺淩伯衡她是親手動手的那個人,如果淩伯笠出事,她也難逃法網恢恢。就算不要財產,性命之虞也足夠她緊守牙關。

  與瞿林飛謀事,可謂絕境。

  我在跟這位高傲自負的女人對弈無數次後仍必須承認,這是一盤很難反復的棋局。

  只是不知道淩棠遠和孟嶼暮是否有其他的辦法能夠讓她開口。

  三天后我見到瞿林飛,不出所料,談判無果。

  瞿林飛回答我的除了冷笑還是冷笑,前不久我準備扇她耳光的動作肯定還在她的記憶中深種,所以她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寧墨墨,雖然你不是那個賤女人生的,但我不會眼睜睜看你把所有東西都拿走,棠遠現在被你迷住了,什麼都不要,你以為這樣就而已毫不費力地拿走屬於他的東西,你做夢!你一個鄉下丫頭何德何能佔有這麼多,那些股份是我用一生幸福換來的,是淩棠遠用自己身體犧牲換來的,你動動手指就想讓大家把東西雙手奉上,你休想!」

  我坐在她的面前不動聲色。今天我沒有帶淩棠遠和孟嶼暮來,就是為了能夠單獨挺清楚瞿林飛的真正心聲。她怎樣想的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必須學會一個人去面對人性的紛雜變化。

  「你認為你還有機會把屬於淩棠遠的東西奪走嗎?」我眯起眼睛看著她。自從我的背景發生變化後,原本居高臨下的瞿林飛在我面前越來越無法淡然處之,她除了歇斯底里地洩憤,就是尖酸刻薄地挖苦,根本不能從容面對,對手驟然變得強大對她是知名的打擊,她想不承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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