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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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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吾德原本一味討好的臉頓時灰暗下來,嘴裡喃喃道:「你也知道,我為了你們把那個混蛋婆娘都踹回了家。」 曄曄搶先一步,沖出去:「呸,那是她甩了你,你不拿錢為我治病卻把錢都給了她,她捐款跟別的男人一起跑了,你現在又想再來巴結姐姐,沒門!」 寧吾德揚起手照著曄曄的臉頰上扇過去,曄曄的腳被臺階絆住,歪了歪身子幾乎躲閃不及。 就在我以為曄曄難逃這巴掌的時候,孟嶼暮已經猛地抓住寧吾德的手腕,孟嶼暮陰沉著臉,目光淩厲:「打他你要問問我!」 寧吾德不甘示弱,大聲咆哮:「他是我兒子,我願意打就打!」 盂嶼暮冷冷地回答:「他是我弟弟!想打你要問問我!」 他捏住寧吾德的手腕狠狠甩到一邊,寧吾德站立不穩幾乎摔倒在地。 嘩曄站在一邊本能去攙扶,卻被他厭惡地甩開:「滾,別在這跟我裝好心,趕緊跟著這個錢爹走吧!早就知道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養不熟,一個個有錢都自己花,說不定你也是她在外面偷人養的,都是白眼狼!」 寧吾德的話傷害了曄曄,他失望地看著父親,久久不肯錯開目光。 我知道曄曄,我曾在他的高考習文上看過他寫的幻想中的家,有父親,有母親,有我,還有他,四個人安樂地生活在一起,整整二十幾年,幸福始終圍繞在這個貧瘠的家。他描述猶如真實發生過一般,父親永遠是風趣的,母親永遠是快樂的,我和他雖然常為學費發愁卻不曾感受家外的風雨。曄曄作文得到的分數很高,想來語文老師也覺得這樣的家庭實在是幸福美滿,可只有我知道,那是他最終的夢想。這樣快樂的日子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 今天,這個給予他骨血的父親如此冷酷的對待,他怎麼會無動於衷,怕是已經傷入心肺了。 我上前拉著緊緊咬著嘴唇的他,準備離開風暴中心,可曄曄憤然甩開我的手站上臺階:「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你兒子,你有沒有問過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你知道不知道我躺在手術臺上胸口挨了幾刀?你說我是你兒子,你知不知道你兒子高考的分數,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多少年沒有跟我正經說話了?記住,從今以後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爸爸,我們從此恩斷義絕!」 說罷,他拽過我的手:「姐姐,走,我們一起。」 他拉著我的手離開,慌亂動作間一滴溫熱的淚水正砸在我的手背。我默默地拉著曄曄在前面走,突然聽見背後響起清脆的聲音,「啪」的一下子,我回頭,看見母親正怒衝衝站在臺階上,寧吾德捂住臉頰震驚不已。 「曄曄說得沒錯,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我這一巴掌是給你這麼多年來所作所為的償還,我跟你二十五年夫妻,你卻總是猜疑我。為了你,我明明放棄所有,寧願等著你回頭也不願意口出惡言,可你得寸進尺,你怎麼對我我不在乎,你怎麼對孩子,我們母子三人永遠記得,就算你再想和我們在一起,我也不會給你機會。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母親指著甯吾德的手指不住顫抖,孟嶼暮反手攙扶住她。 「別說的那麼好聽,你早就想找淩伯衡去了嘛,誰不知道,你別以為自己做的賤事沒人知道,一對姦夫淫婦!」寧吾德瞧見街口有鄰居探頭探腦地望向這裡,不禁嘴硬。 「啪」的一聲,這次是孟嶼暮回手扇了他一個耳光,一把抓住他的領子目光陰狠:「別怪我沒有警告你,嘴巴乾淨點。」 寧吾德狠狠地瞪著眼睛:「你能把我怎麼樣,你想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是她和那個淩伯衡生的野種,你有能耐你打我啊,打我啊!」 孟嶼暮平日裡總是一副斯文的模樣,淡然言行,謹慎處事,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眼睛血紅打人,不等他說話。淩棠遠上前拽掉孟嶼暮再次揮起的拳頭,將他推了下去。 而後他鄙夷地睨了寧吾德一眼,冷冷道:「寧吾德是吧,聽說你的錢都被那個女人卷走了,現在連自己都 養不活了,還嘴巴這麼不乾淨,看來你還真是不想活了。」 淩棠遠揚起手,操過一個支門用的鐵棒高高舉起,寧吾德見狀驚恐不已,又蹦又跳地嚷嚷;「你想幹什麼,殺人啊?」 淩棠遠沒搭理他的問話,直接把鐵棒砸在門上,咣當一聲,大門被砸出一個大洞。寧吾德見大門被砸壞,立即抓住淩棠遠的袖子:「你把我的門砸壞,賠錢!」 淩棠遠蔑視地瞥了他一眼,冷冷笑笑,從錢夾裡點了十張百元大鈔用力甩在他的臉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給墨墨一千塊買你兒子的命,我現在給你一千塊再買回來,從今天開始,他們母子和你無關!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惹我,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今天是門,明天砸的就是你兩條腿!」 寧吾德聽他提起那一千塊錢的事,臉上最後一點血色都已經消失,再怎樣視財如命他也明白,想要就此倚靠上淩家吃香的喝辣的是不可能了,那條足以讓他安養下半生的道路被他親手用一千塊買斷,再沒機會彌補。 他默默地彎下腰從地上撿錢,一張,又一張,他每撿起一張鈔票,那姿勢就像在給我們鞠躬,我愣愣地望著那景象,像極了去年我彎腰撿錢時候的模樣。 淩棠遠見狀,故意疾走兩步拉著我說:「走吧,你的一生都還清了。」 我被他拖著走了很遠,才回頭,寧吾德弓腰撿錢的身影還停留在那裡,而我的眼前,孟嶼暮已經摟住曄曄的肩膀,像一對親兄弟那樣並肩前行。 回到淩翱之前,孟嶼暮先帶我們見了一個人,他說這個人能幫我們扳倒淩伯笠,卻又不肯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姓名。 我不知道那個人到底和淩家是什麼關係,竟然在孟嶼暮的意識裡這般重要,以至於他相信那個人會是我們最後出擊的殺手鐧。 還是在我們經常去的那個餐廳,還是我和淩棠遠坐在一邊靜靜等待,感覺卻越發緊張。時間過得很慢,我的心有些飄忽不定,淩棠遠的手始終安慰地拍著我的後背,我回頭看他,他正嘴角噙著微笑若無其事的品茶,從窗外眺望遠景。 他一定知道孟嶼暮要帶我見誰,他和孟嶼暮刻意營造的神秘氣氛讓我不禁猜測,莫非,他要請的幫手是…… 我緊張地抓住餐巾,勉強讓自己彎起嘴角,朝淩棠遠抿嘴笑笑:「你猜,到底是誰?」 「我猜這個人是我們認識的。」淩棠遠模棱兩可的調侃聽上去竟有些說不出的詭異。當然是我們認識的,難道還會找來個路人甲不成?我的大腦中一片混沌,不懂他為什麼還能那麼淡然鎮定。 忽然,淩棠遠的臉色一變,我順著他冰冷的視線望去,孟嶼暮領著 方靜出現在門口,我詫異地瞧向淩棠遠,他則冷冷地瞥了瞥孟嶼暮。看來,他也沒有猜想到,孟嶼暮請到的人居然是方靜,他的死敵。 孟嶼暮與我們對視一秒,沒有多做解釋,便帶方靜進來。 讓我很意外的是,從門口走進來的方靜臉上有傷,不僅眼眶淤青,臉頰也有幾道血痕,端量她走路的姿勢更是一瘸一拐的不俐落。雖然她刻意要板正自己的姿勢,但我和淩棠遠都能輕鬆看出她的傷勢不輕。 方靜選擇離我們最遠的位置訕訕坐下,她當然能察覺淩棠遠看她的眼神有怎樣的怨恨和不屑,所以她自覺沉默。 孟嶼暮解釋:「我帶方靜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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