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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個土包子怎麼會飛上枝頭變鳳凰，麻雀終歸是麻雀，即便插上絢爛的羽毛，也是個東施效顰的麻雀。 　　心有點難受，但還是聽話的坐在椅子上讓她妝扮。 　　我不知道她在我臉上塗塗抹抹用了什麼東西，只覺得清涼香甜，大大的刷子沾了腮紅塗在臉頰兩側，勾勒出輪廓的同時也添了兩朵淺淺紅暈，淡淡的眉粉，銀色的彩妝，魅惑孔雀藍的眼線，以及銀粉色的唇彩。化妝師每用一樣，都會刻意說及品牌，我從未沒聽說過這些牌子，只能坐在那裡裝糊塗。 　　總共用了一個小時化妝半個小時做頭髮，像似在給即將衝鋒陷陣的將士添加武器般一絲不苟。沒想到來淩家第一次嚴陣以待居然是為了孟嶼暮的生日宴會，有點可笑。我覺得淩棠遠此行一定別有目的，但又說不出究竟。我知道，不管最後他們兩個表兄弟要怎樣完結他們之間的恩怨，我都會是被犧牲掉那個。所以，知道和不知道內情，也只是心甘情願和死不瞑目的差別。 　　沒差，都一樣，所以，隨他們去吧。 　　一切妝扮好了，從樓上走下去，幾次被裙子絆到，差點從臺階上滾下去，我只能拎著裙角咬住嘴唇謹慎邁步，抬頭看見淩棠遠正站在樓梯下方，注視我的動作，他看了很久才說："不錯，就這樣。"可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他伸出手，我慌亂的把手伸過去，他突然露出笑容："右手！" 　　我臉熱辣辣的，換了右手給他，他牽住回頭跟劉阿姨說："你去彙報，我們去孟家了。"我抿著嘴唇站在一旁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而後淩棠遠自若的對我說："記得，一會兒必須聽話。" 　　我點頭，被他異常認真的表情嚇住，手有點顫。 　　淩棠遠察覺我的緊張，伸出手抿抿我耳邊的髮絲，冷冷的笑："寧墨墨，相信我，你是最好的武器，你會幫我打敗他們，所以我不會傷害你。" 　　武器…… 　　隨著這兩個冰冷的字在耳邊縈繞，兩天來積攢的甜蜜全部不翼而飛。 　　沒錯，是我妄想了不該妄想的東西。 　　我知道，我錯了。 　　百變伊始 　　宴會場地之大遠遠超乎我的想像。只知道是在孟嶼暮家舉辦，乘車到此時感歎風景宜人，沒想到歐式小別墅裡更是別有天地，耀眼璀璨的水晶燈，乳白色的長駝毛地毯，歐洲風格的壁爐，這一切的一切，我從前只在送給別人的拼圖上和電視裡看過，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如此真實的呈現在自己眼前。 　　參加宴會的男賓客一律西裝革履，女賓客一律身著禮服晚裝，笑語盈盈，音樂嫋嫋。我終於明白淩棠遠為什麼要讓我精細打扮，大概是嫌棄我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的緣故，知道我學不來女賓客亦香鬢影舉目皆空的氣勢，只能靠外在撐些場面，必須謹慎武裝才行。 　　與其說我是挽著淩棠遠的手臂進別墅，倒不如說是半拖半拽。裙擺太長，高跟鞋太不合腳，這些理由都阻礙我為他臉面上增添光彩，我一邊時時刻刻小心警惕不要在人多的地方摔倒，一邊又要時時刻刻保持臉上的微笑。 　　說實話，很累。 　　剛進入宴會廳，孟嶼暮親自出來迎接。他今天是一身黑色西裝黑色領帶，遠遠看見我先是笑，徑直走過來對淩棠遠說："我以為你們會晚些來。" 　　"沒事，我和墨墨正好過來散心。"淩棠遠語氣淡淡，原本拖住我的手悄悄環上腰間，禮服布料很薄，他掌心的熱度透過衣服燙得我有些不自在。 　　"墨墨肯過來散心是我的榮幸。"孟嶼暮行禮表達自己的榮耀，淩棠遠扯了扯嘴角並沒說話，我尷尬笑笑。 　　"今天還有神秘嘉賓來。"說到這裡孟嶼暮笑笑，眼睛瞥了一下角落，我們順勢望去，一位巧笑倩兮的年輕女子正挽著一位笑顏逐開的中年男子站在不遠處，與人交談中視線偶爾還會飄來我們所在的方向。 　　燈光麗影，襯得那桃紅色的禮服格外嫵媚，如果不是那名女子旁邊的男子年紀已大，她和他必然也是佳人一對，我的目光掃過淩棠遠，他似是而非的笑笑，佯作沒看見什麼："怎麼，淩伯笠身邊又換人了？" 　　"沒換，還是她。"孟嶼暮淺淺淡淡的說，喊住服務生送過來三杯香檳，淩棠遠端過一杯，孟嶼暮接著吩咐道："給這位女士換杯果汁。" 　　服務生答應，很快送來了果汁，淩棠遠眯看著孟嶼暮，臉色陰鬱，我還有些自知之明，猜測他變臉色的原因並非是孟嶼暮對我的殷勤，而是剛剛兩個人話題中的人正在向我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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