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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Of course!不過思想工作做的好,她想通了,也就習慣了。」

  一段時間後,KEVIN回家的時間又推遲到二點,據說用每天下午陪老婆逛街這個條件交換來的。

  「既然老婆這麼重要,為什麼不多陪她?」我問。

  「老夫老妻這麼多年,左手摸右手,有什麼好陪的。」

  「那如何體現老婆的重要?」

  「老婆就跟我的生命一樣重要。如果天塌下來,唯一捨命相救的,除了父母就是她。一輩子的寄託嘛。」一幅義不容辭的認真表情。

  「那還跟女孩子鬼混?」奶茶沖了他一句。

  「兩回事。老婆是我的一切,可以把一切都給她,除了自由。畢竟人活著要開開心心,我不會妨礙老婆開心,她更不會妨礙我開心。我們是國內目前最牢固的一種婚姻關係,OK?」他笑著說。

  「跟其他女人上床,也叫愛老婆?」奶茶追根到底。

  「還是兩回事。只當作自己一種業餘愛好,打籃球不也是業餘愛好?跟女孩上床靠下邊,打籃球靠雙手,如此區別罷了。都是一種器官嘛,Understand·」KEVIN一向好脾氣,不急不噪地解釋,面帶微笑。

  有一次實際體會到了蘊藏在KEVIN話語中的力量。

  那天來了颱風,風很大,酒吧的霓虹燈看板都給吹掉了。

  他趴在吧台抱著一個女孩聊得正歡。一個服務生走過來,說外面有人找。KEVIN跑出去。一會兒笑眯眯地抱把雨傘回來。

  「誰還送傘給你?」女孩子好奇地問。

  「我Wife,瞅著刮颱風,不放心。」他笑笑說。

  「Wife?你家那個黃臉婆!想的倒蠻周到。」女孩子隨便開了個玩笑。

  只聽「叭」的一聲,KEVIN把手裡的酒杯摔在地上。臉上風雲突變,一定要女孩子賠禮道歉,就因為剛才說他老婆是「黃臉婆」。女孩子嚇了一跳,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麼辦,一下子給嚇哭了。幸好奶茶過來安慰圓場。

  「怎麼著都可以,說我老婆就是不行!」

  一臉凶相不停嘮叨。

  有一段時間好久沒瞅見KEVIN。

  在酒吧再次碰見,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原來老婆生孩子,在家悉心照顧。

  「當爸爸什麼感覺?」

  「就當養了個小寵物。」他習慣地笑笑說。

  「當了爸爸還勾搭女孩子?」

  「專門勾搭喜歡老男人的女孩子嘛。」

  「不在家照顧孩子?」

  「有老婆呢。況且近墨者黑!我可不能影響了下一代健康成長。」

  經常瞅見KEVIN抱著女孩子喝酒,偶爾掏出錢包,瞅瞅貼在上面的兒子照片,默默得意地晃著腦袋微笑。

  此番情景讓我感慨萬千。

  所有人都拿著一把尺子,在自己與他人利益之間認真比劃著,儘量苛刻地丈量尋找著一個最佳平衡點。

  ▽

  還有一個男人。

  叫老愚。三十三四,比KEVIN略大,性格卻多有不同。

  KEVIN喜歡擺出一幅老好人的姿態,性格隱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活的比較大眾化,除了世俗享樂,別無他求。

  老愚截然相反。特別有觀點,也喜歡擺出觀點。對什麼事都關心,尤其關心女孩子的心事。在座只要有哪個女孩不開心,不管認識與否,就會跟人家聊,不停擺事實講道理,循循善誘,直到女孩子明白事理,重新變得開心。他也會因此特別開心。其他事則不屑一顧。

  兩人相同之處,都蠻有女人緣。女孩子普遍喜歡沒有脾氣的KEVIN,那種不疼不癢的喜歡。性格鮮明的老愚卻完全不同,喜歡他的女孩子會瘋掉,不喜歡的會討厭死他,如此極端。

  跟其他男人用錢讓女人高興不同,老愚更多是用思想與愛好。

  他音樂電影、中西文化、政史地理、寫作攝影無所不精,甚至能抱吉他上臺唱幾首民謠。只要一大堆人坐在一起,就成了老愚的舞臺。他主持節目似的,把諸多事理深入解剖給大家。喜歡的伸直脖子,不喜歡的權當下酒話料,皆無大礙。

  老愚有很多愛好,他孜孜不倦地探索「自己」這個世界上最大的謎語,而且頗有收穫。他又很清醒,明白維持愛好的基礎是經濟,所以從來不疏于做生意,搞了好幾個公司,收益頗豐。老愚與普通生意人有本質區別,掙錢目的為著發展更多愛好,爬到一個自我認知的最頂峰,體會高處不勝寒的悲壯驕傲。他從不去夜總會,也不陪客戶去桑拿,津津有味沉浸在豐富多彩的愛好裡,冷漠地嘲笑拒絕著世俗誘惑。

  當然除了性。

  老愚喜歡性。與KEVIN不同之處在於,他不喜歡小女孩。小女孩的定義是:25歲以下,沒見過世面,咋咋乎乎,沒什麼涵養,思想上沒深度,對音樂電影一竅不通。如此而已。每次提到老愚的女人,總想到貝多芬喜歡的那種:「出身維也納貴族階層,有教養,儀態嫻美,一種脆弱的文雅。」每次坐在他身邊的女孩,都有類似「一種脆弱的文雅」。

  老愚似乎沒辦法讓自己停留在一個女人身上,他輕易會厭倦。我悄悄計算過,每隔三個月身邊會換一個女人,如此不知疲倦。他又有一個普通人不容易做到的優點:喜新不厭舊。經常把好幾個有過關係的女孩,聚在酒吧坐在一起,女孩們竟然聊得熱鬧開心。堪稱一景。這並非沒有原因。很多跟他好過的女孩,都能得到他繼續無微不至的熱心照顧。他的人生哲學裡沒有「人走茶涼」這幾個字。

  我聽說過一個小故事。一次一個女孩在家生病臥床,老愚甚至從國外坐飛機趕回來,只為給她煲碗湯。女孩感動得熱淚不止,以為他又回到身邊。誰知第二天,老愚說要去看望另外一個女孩,絕塵而去。或許正因為他這種固執真誠的性格,喜歡他的女孩,會喜歡得死心踏地,從而也絕望得一塌糊塗。

  我還聽過一個小故事。一次他做生意周轉不開,不經意告訴了一個已經分手的女孩。女孩上班族,靠死工資辛苦積蓄。誰知第二天竟然把銀行存款全取出來,裝在一個皮包裡,咣當一聲扔在老愚辦公桌上,丟下一句「可能不夠,你湊合著用吧」,扭頭走人,只留下一陣風。剩下老愚一個人默默流淚,他難得哭泣,而且一向只為自己哭泣。當然這個女孩也沒能留住他。他似乎生來只為自由而活,只為自己而活。

  「對自己負責,就是對別人負責。」老愚說。

  「還打算結婚嗎?」

  「打算。但是沒好人,也找不著好人。乾脆一個人過。」

  他說的好人,指的是合適的人。

  瞅著老愚身邊眾多美麗大方真誠感人的女孩子,真不知道到底要找什麼樣的好人?或許在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類似睫毛對於我,這層意義上的好人?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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