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44)_黃淩

四十四

　　艾吾言心裡難受，可是不能惱。他賠著笑臉，左一句「謝謝支持」，右一句「感謝配合」。

　　然而，讓艾吾言沒想到的是，別人根本不把統計局放在眼裡。開班那天，本應參加的六十位統計員，來了不到四十位。來的有不少還不交錢。有的說：「領導說了，參加可以，錢不出。拿錢自己拿。」掛電話問沒來的單位，回答說：「工作忙，抽不開人！」

　　艾吾言心情很沉重。他本來等人齊後要作開班動員講話的，人稀稀拉拉的，還有心情講嗎？他在黨校的教室外來回走動，心神不安的樣子。

　　肖平也是一臉的無奈，跟在艾吾言後面，也來回踱著，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教室裡人聲鼎沸。這時，有幾個人手拿著學習資料悄悄地想溜走，肖平叫住了：「還沒開課就走？回來回來！」

　　那幾個人扮個鬼臉悄悄地又溜進了教室。

　　艾吾言看了看那幾個人的背影，手往下一甩，說：「不等了，開課！」

　　雖然心裡不痛快，艾吾言還是慷慨激昂地講了他想講的一番話。他沒講多少大道理，推心置腹地告訴大家說，目前統計力量還比較薄弱，統計的產品還不夠合格。作為統計人，心裡是有愧的。縣局辦學習班，就是讓大家找一找統計的感覺，提高一下業務技能。他要求大家要珍惜這次學習機會，認真聽講，爭取學有所獲。他不想佔用大家更多的時間，只講了十五分鐘。

　　話講完了，艾吾言心裡卻不能平靜。他知道一級是一級的水準，一級是一級的自覺性，他也參加過不少的「班兒」，但，從沒見過這樣散亂的班。這不能怪統計局沒組織好，而是充分說明了「統計」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還是低下的。換句話說，人們是瞧不起統計的！這是社會的悲哀，也是統計人的悲哀。回單位的路上，艾吾言一直在想「統計」二字。

　　「開弓沒有回頭箭！決不能辦砸！」回到辦公室，艾吾言用手一拍桌子，自言自語地說。坐在凳子上沉思片刻後，他想去找楊常務，讓他助一臂之力。

　　進了屋，艾吾言還沒開口，楊常務就望著艾吾言說：「行動挺快的，開班了？」

　　楊常務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有幾個局長給他打了電話，告統計局辦班的「黑狀」。楊常務都給他們頂了回去。一見艾吾言愁眉苦臉的樣子，猜出了八九分。

　　「開了。可是，太出乎意料了。」艾吾言說，「真讓人生氣，那麼些單位不重視、不支援統計工作。」說罷，就把今天報到情況向楊常務作了彙報。

　　「不少人反映說，你們統計局打著辦班的旗號亂收費呢！」楊常務說，「不過，讓我給頂回去了。我知道你們統計局沒啥錢，借辦班收倆錢，也不算啥。」

　　「天呀，講課費、課本費、教室費、筆本費，四天收三百還多？」艾吾言氣鼓鼓地說，「天地良心，我們可是一分不落，不信讓審計局審計，讓廉自辦查也中。靠這倆錢，統計局乾脆別幹工作了！」

　　「別激動！我又沒說你們亂收費。」楊常務微笑著說，「繼續辦吧，我支持你。不過，不能走過場，要起到辦班的效果。」

　　這話讓艾吾言十分感動。他趕緊說：「我們統計局人微言輕，說話沒人聽。楊縣長，能不能以政府辦名義再下個通知，就說這班是政府辦辦的。」艾吾言想了想，又說：「如果你能到會講一講，效果會更好。」

　　楊常務沉思一下，說：「這樣吧，我讓政府辦下個通知。明天，讓今天參加學習的單位主管領導參加，我到會強調一下。下兩個班，如果我有空，開班時我也去講一下。」

　　老大難老大難，老大出面就不難。楊常務要親自上陣，這是艾吾言根本沒想到的，感激地說：「謝謝！謝謝！」

　　楊常務果沒食言。第二天，他讓政府辦通知第一期統計人員單位負責人開會，他到會進行了強調。他口氣很硬地強調了統計工作的重要性，說統計是政府的一項重要工作，而且是他親自分管。說縣統計局是縣政府的綜合統計部門，統攬全縣統計工作，各部門要務必配合統計部門開展好工作。還說，目前，統計基礎比較薄弱，許多部門不把統計當回事兒，增加了統計局的工作難度。

　　說著說著，楊常務就講到了縣域經濟綜合實力排序上。他說排序是政府的一項大事，需要全縣各部門的通力配合。各部門都要站在全縣大局的高度，把各項工作做好，等等。

　　不管楊常務怎樣打官腔，也不管他講得有沒有言過其實，或偏激，在艾吾言看來，他講得有分量，比較到位，最起碼表明了縣政府領導是重視、支持統計部門的。因此，他打心眼裡感激楊常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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