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42)_黃淩

四十二

　　「我們是業務局，跟外單位比個啥？」艾吾言沒好氣地說。

　　「其實，不是大家不想學，統計工作就是幾個數，而且有些數是領導說了算，上面說了算，你評估得再好，領導說不中，你就得改，上面調你的數，還得改。改來改去，還有啥科學性、邏輯性？所以，大家認為鑽研業務沒必要。」肖平插話說。

　　「那是沒把統計當成事業，只是應付工作。」艾吾言壓著火氣說，「為啥梁敬業、孫梅業務精通？同志們，我們不能這樣工作。崔局長曾提業務立局，我認為是有道理的。下一步，我們也得抓抓業務。要抓好業務，首先抓人員素質。現在大家有的是精神頭，缺的就是業務能力。就從全域來看，我們的硬體上去了，不管電腦，還是車輛，都比過去好多了，與其他單位比，我們也是處在中上游。可是，我們的軟體不行。我們得兩手抓，兩手都得硬起來。」艾吾言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見解。

　　艾吾言一定調，班子成員也覺得艾吾言站得高看得遠，居安思危，有憂患意識，也覺得有抓抓業務的必要。大家討論一番、議論一通後，決定把抓業務作為一項基礎工作，常抓不懈。要求大家崗位練兵，學中幹，幹中學。採取的形式，一是各專業人員講課，相互交流，互相促進。二是抓基礎工作規範化，從一點一滴來推動業務素質提高。

　　第二天，召開機關全會，進行安排部署。艾吾言作了動員報告。艾吾言看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然後，公佈測驗成績。這是誰都沒想到的。聽著這些讓人自豪不起來的分數，不少人面面相覷，愧疚難當。他念罷，嚴肅地說：「大家都聽到了，這就是我們的成績。說句實在話，那些十分八分的成績我就不願念。我不是玩你難看。大家想一想，一個公務員，一個業務局的公務員，居然只考個十幾分！這樣的素質咋去幹工作？咋適應得了工作？」

　　他一說，大家小聲議論著。有的是說成績，有的說艾吾言小題大做，還有的認為無所謂。

　　「有的說，我們幹統計的，是領導定數，計畫定數，再好幹不過，讓填個幾填幾。」艾吾言接著說，「大家想沒想，你數字大了小了，領導問你為什麼，怎麼給領導解釋？最起碼得知道數字是咋來的吧。過去講又紅又專，幹一行愛一行，鑽一行精一行。現在這話不過時，對我們幹統計的來說更適合。我發現，不少人工作交差應付，報表一報，萬事大吉。縱使有很多時間，也不願學習業務。不論做什麼，只要能做到極致，你就是專家，是人才。我們統計部門也需要這樣的人才。我希望大家都成為專家型的統計人才。」

　　艾吾言講了一通大道理後，就宣佈了班子定的每週四專業人員講課，全年開展基礎工作規範化建設的事項。他要求專業人員認真備課，打鐵先得自身硬。只有把課備好，才有可能講好。備課也是一種學習。在強調基礎工作規範化時，他說：「統計的基礎工作包括很多方面，比如報表簽字蓋章、有無缺項、工作日志、查詢記錄、檔歸檔、電子台賬、名錄庫更新與維護、機表是否一致、資料評估單，等等。只有把這些都規範了，整個工作就眉目清楚了。正如人一樣，有的人整齊，有的人邋遢。誰都歡迎講究打扮的人，不喜歡窩窩囊囊的人。大家要爭當整齊的人。」

　　會議一結束，人們從窄小的會議室魚貫而出。秦勝故意推著淑嫻，像趕飯場似的，口裡急不可耐地說：「快點快點，憋不住啦！廁所廁所！」

　　「踩著腳了，不長眼睛！痛死我啦！」淑嫻扭頭拍了秦勝一巴掌，彎腰去摸腳，嘴裡不停地嘟噥著。

　　「秦勝，眼睛長到哪裡去了？說，老實交代！是不是被褲衩蒙著了，到廁所裡給它開眼呀？」張量朝秦勝鬼笑一下，開玩笑說。

　　「男士們，當護花使者可不是這樣當的，別趁人多占姑娘們的便宜啊！」小王轉過身、退著步，望望男同事，又望望女同事，高喊著。

　　「還姑娘？早姑娘她媽了！」小李接嘴說。

　　統計局是半個「女兒國」。統計局的女人們並不因為單位不好而「小我」，她們活得自信、自尊。除個別素面朝天外，不少人愛描眉畫眼，進進美容院，泡泡健身房，穿著打扮也挺新潮、時尚。這增添了機關的色彩，也讓男人們多了談資。當然，「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也體現著和諧。

　　人們三三兩兩地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還有閒心開玩笑？到時候基礎工作規範化弄不好就笑不起來了，是不是呀，王大美女？」辦公室小張擠擠眉弄弄眼，朝著小王說。說了一句，覺得不過癮，又加一句：「非得哭鼻子擠金豆不可，可不敢像花貓尿的一樣，也不敢像月兒四十見不著的春雨一樣，啊？該哭就哭，我用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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