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計局長(1)_黃淩

一

　　第一章受命

　　艾山縣裡有座艾山，山上長有艾蒿。艾山因艾蒿得名，艾山縣取艾山為名。

　　每到陽春三月，艾山上長滿了生機勃勃的艾蒿，一叢叢，一片片，在細雨中，在陽光下，搖曳著生命的綠色。春風徐來，微苦的清香彌漫著艾山腳下的艾山縣城。

　　艾蒿又名艾草。據《本草綱目》記載：艾草性味苦、辛、溫，以葉入藥，性溫、味苦、無毒、純陽之性、通十二經。人們割取艾蒿，在端午節那天插在門頭、掛在門邊，用來辟邪。夏秋天，點起幹艾，以其煙驅趕蚊蠅，效果極佳。

　　艾青艾黃，艾山人亙古不變地沿襲著割艾插艾的風俗習慣。一到端午，艾山縣城裡人、鄉下人，結群搭伴，擁向艾山，割取艾蒿。艾山成了人們心中的「愛山」。

　　近幾年，艾山上連年發生著怪事，讓人們望而卻步。大前年端午節，一少婦起了個大早，想到山上割些艾蒿，剛爬到半山腰，遇到一條大蟒蛇，葬身蟒腹。前年端午節，一個年輕人因失戀把女友騙至艾山，奸殺後，又自殺身亡。

　　去年端午節，艾山上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

　　今年的端午節，艾山上又死人了。死者是縣統計局的一局之長——崔大號。

　　一時間，巷談街議，有說崔大號是被害的，有說崔大號是自殺的，傳得沸沸揚揚。

　　說崔大號被害的，一說崔大號因爭奪情人被情人騙至艾山，被情敵推下山崖；二說崔大號販毒販黃被公安盯上，黑老大殺他滅口；三說崔大號得罪手下人，被手下雇兇殺害……

　　說崔大號自殺的，更是五花八門。有的說崔大號情場失意，沒擺平大嫂二奶三蜜而殉情；有的說崔大號商場失利，投資入股的某企業倒閉，他血本無歸而輕生；有的傳崔大號在上官龍飛書記面前吹大蛋要與排序共存亡，因「紅旗」沒拿到手而沒法交差，就尋了短見；有的說崔大號因行賄受賄事情敗露而畏罪自殺；有的說崔大號確實患有憂鬱症，到山上鍛煉身體不慎墜崖身亡……

　　人命關天，且死的是一名局長，縣裡非常重視，成立了專案組，調查崔大號死因。但是，調查來調查去，除了開始在崔大號的衣兜裡發現的上面寫著「要命的數字」五個歪歪扭扭鋼筆字的那半張小紙條外，再沒了線索。

　　半個月後，專案組依據這五個字，給案子定了性：崔大號患有憂鬱症，跳崖自殺。

　　崔大號是否患有憂鬱症，無人知曉。就算他患有憂鬱症，那麼為何憂鬱？又有不同的猜測。

　　不管老百姓咋猜測，大多數官員相信崔大號的死，「都是數字惹的禍」。崔大號早不死晚不死，死在縣域經濟綜合實力排序結果公佈之後，而且是挨了縣委書記上官龍飛的熊之後，難道與統計數字無關嗎？

　　為了推進縣域經濟的快速發展，江河省委省政府出臺了一個縣域經濟綜合實力考核體系，每年都對全省各縣（市、區）的經濟綜合實力進行考核，排出名次。對於排位靠前的，省委省政府從政策、專案、資金等方面給予傾斜與支援。

　　中央提出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促進經濟又好又快發展的大政方針後，江河省加大了經濟綜合實力考核力度。去年，省委省政府對縣域經濟進行綜合實力排位作出了新的規定。凡排在前十名的縣（市、區），授予「十面旗幟」稱號，並獎勵五千萬元人民幣，而且把「十面旗幟」的縣（市、區）委書記提拔到副地級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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