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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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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什麼公司,那是我臨時買的一套二手公寓房。他現在是和我住在一起。」 聽了這句話,魏彩彩就像被雷電擊中了一樣,木呆呆地愣住了。 怪不得呀,怪不得石大川從來不在這裡過夜,怪不得石大川總是不冷不熱,不即不離地對待她。他這是真的,真的是另有女人呀! 魏彩彩心裡絕望地想著,嘴裡卻說,「不會吧,不會……」 「怎麼不會?」 「我去過那兒,給我開門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不錯,那是我雇的男傭人。」 絕望的感覺讓魏彩彩透不出氣,她實在難以面對這樣的事實。她近乎自欺般地喃喃著,「我往那裡給他打過電話,是他接的,是他。」 鐘文欣嘴角掛著笑說,「你可以再打打看。」 就像無意識的木偶一樣,魏彩彩不由自主地動作起來,將電話打通了。 「喂,哪,哪裡?找,找誰?」 不是石大川,是那個結巴舌,是那個砂紙打磨鐵器般的嗓音。魏彩彩不說話,她繃緊了嘴,仿佛在用沉默做著最後的固守。 鐘文欣伸手拿過了電話,她要向魏彩彩做最後的一擊。 「喂,是伍伯吧。」 「是,我。」 「讓曉雄接電話。」 「他,他早上就出去了。說,說是很快回,來。可是現在還,沒有。」伍伯忙不迭地解釋。 鐘文欣不聽了,她收了線,略一思索,便對魏彩彩說道,「走吧,跟我到那套公寓看看去。」 魏彩彩就鬼使神差地跟著鐘文欣走了。 魏彩彩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曾經見過的那幢公寓樓看上去怪怪的,線條和顏色都有些失真。樓梯的臺階踩上去軟綿綿的,讓人生出踏空的感覺。站在那扇有著鐵獅子拉手的防盜門前,眼睜睜地看著鐘文欣用主人的姿態掏出鑰匙開門,魏彩彩竟覺得那鑰匙那門都不過是木片做的道具。 那個被叫做伍伯的男傭恭敬地迎過來,低眉斂目地和鐘文欣說話。那聲音很悶,很遠,魏彩彩仿佛是沉在水底,耳朵裡灌了水,什麼也聽不清楚。 「來,看看我和他的這套房子吧。」鐘文欣轉過身對魏彩彩說。 魏彩彩只看到對方的嘴在動,然後便茫然地跟著對方走。 這是臥室。門一打開,魏彩彩就看到了雙人席夢思床。咦,那床會分身呢,向左,向右,向前,向上,都分別現出一模一樣的席夢思床來,猶如對接著的連體怪物。在每張床的床頭方向,都有兩個摟抱著的裸體男女在笑。魏彩彩認出來了,女人的臉是鐘文欣,男人呢,是石,大,川! 天呐,那是些鏡子。臥室四面的牆壁和天花板都做成了玻璃鏡,雙人床和床頭上掛著的雙人照就那樣在鏡子裡旋轉起來。 天旋地轉,魏彩彩搖晃著,腦袋向後一仰,就頹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如果不是那堵牆,她會栽倒的。她勉勉強強地站在那兒,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她拒絕石大川的影像,她拒絕這個殘忍的事實。 她艱難地呼吸著,石大川的氣息卻絲絲縷縷地鑽進來,在她的肺腑間竄動。它們撕著她,扯著她,讓她痛徹心脾。 「你都看到了,你都明白了,用不著我再說什麼了吧。」 鐘文欣用居高臨下的口氣說著。那情形就像站在拳臺上,向倒地的對手「數秒」。 魏彩彩忽然睜開了眼睛,「你想怎麼吧?」 「我要你退出來。」 魏彩彩沉默不語。 鐘文欣不無緊張地盯著她說,「只要你答應,你就可以留在我的公司,我還可以給你加薪。」 魏彩彩咧咧嘴笑了,那笑癡癡的,憨憨的,凉凉的。 鐘文欣急切地說,「你想要多少錢?開個價。」 這是個普通人家的起居室,不起眼的沙發和茶几,不起眼的矮櫃和電視,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鋼琴。它卓然地站在那兒,猶如鶴立雞群。 從見到韓冰的第一眼起,鐘蕾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他。他的身架高大而挺拔,他那濃密的長髮很藝術地松垂著,望上去猶如榕樹的氣根。他的鼻子和下巴都有些尖,給人一種犀利的感覺。他的眼睛滾圓滾圓的,然而卻似乎有一點兒…… 有點兒什麼呢?鐘蕾未及細想。她已經恍惚了,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似曾相識,在一個憶不起來的什麼時間,在一個憶不起來的什麼地方,她和他見過面,見過。 曾經有過的無數次的想像與眼前的這個人疊印起來,合而為一了。熟悉而又陌生,陌生而又熟悉,是他,就是他啊。 爸爸,爸爸,鐘蕾在心底熱切地呼喊。 鐘蕾怔怔地出神,韓冰說話了。 「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石大川看了看鐘蕾,鐘蕾也看了看他。當然當然,這個問題應該由鐘蕾回答。 鐘蕾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她惶惶地四下張望著,仿佛在求助。 她看到了那架鋼琴。 「我想,我想給你彈琴。」這句話脫口而出。 韓冰會意地笑了。唔,這位像是不速之客一樣闖進來的女孩子也是來學鋼琴的吧。 韓冰家裡不乏上門拜師求教的學生,於是,他便不經意地向鋼琴那邊擺擺手說,「哦,好的,你可以試試。」 真的要在韓冰面前彈琴,鐘蕾又生出了怯意。 石大川在他的手心裡用力握了握鐘蕾的指尖,那力量仿佛傳遞到了鐘蕾的身上。 「好的,那就請你指教了。」鐘蕾盡力穩住了自己。 鐘蕾在琴凳上坐穩了,然後打開了琴蓋。恍然之間,她覺得自己仿佛是坐在了母親的那架鋼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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