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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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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牽著手,走在光潤的青石板路上。這窄窄小路,也不知道多少情侶攜手走過,從這裡離開,他們有沒有繼續牽手走完人生的道路呢,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墨藍的天空中,將小城籠在一層柔光中,穿城而過的小河,顯得特別靜謐從容。尤其是那有著數百年歷史的青石板路,已經被人的鞋磨得光潤滑溜,月光下,竟泛著一層幽幽的,濕潤的青光,像剛下過雨一般潤澤。 這石板路,該經歷了無數滄桑,一定看遍了人生的各種悲歡的演繹,他的,或她的。突然,我想起一個小遊戲。我閉上眼睛,讓你牽引著我走路。這個遊戲在心理學上,十分有名,是考察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信任度的。以前,每次戀愛,我都會與當時的男友做這個遊戲,但是從來沒有成功過。總是走了沒幾步,我就缺乏安全感,會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放棄遊戲。所以,每一次戀愛,我都有所保留,都以失敗告終,於是我央求你陪我做這個遊戲。 你不疑有他,只當我是一時興起,反正我各種古怪念頭和花招層出不窮。我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眼前立即一片漆黑,我的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兒。而你則用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則牽著我,開始帶著我走路。路很滑,好幾次我腳下滑動,你都及時將我抱緊,讓我沒有跌倒。你一直小心地在我耳邊細細叮囑,小心前面有坑,小心路滑,小心要轉彎了。然後你細心地將周圍的情況告訴我,告訴我我們走到哪裡了,身邊有什麼人,都在幹什麼。我不說話,只靜靜地聽你的聲音。 你手臂穩固有力,你的聲音安靜溫和,驅散了我的不安與恐慌。好幾次腳下踩空,我都差點睜開眼睛。可是你總是早一步將我摟住,帶我到安全地帶,讓我要蹦出來的心臟又回歸原位,鎮定下來。漸漸地,我知道和你走在一起,是安全的,我的心不再慌亂,平靜極了,像今晚水一樣寧靜的月光。 小心,上臺階。 好,一步。 對,再邁一步。 上了幾級石梯,你對我說,現在你可以睜開眼睛了!我睜開眼睛,閉太久,突然見到亮光,竟然有點不適應。眼睛需要閉一下,再睜開,再閉一下,再睜開,才能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原來我們已經來到了四方街的石橋上,遊戲的終點。我差點喜極而泣,一把抱住你,吻你的嘴唇。你不知就裡,但還是用心回應我的吻。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真的愛上了你,毫無保留,整個身心都交到了你手中,對你百分之百信任。" 遂心覺得,如果能像舒喻這樣毫無保留、不顧一切地愛一次,那麼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想到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樣強烈的愛情,遂心覺得自己的人生經歷那樣蒼白。還想繼續看下去,可惜睡意終於還是控制了遂心的意志,日記本自她手中脫落。 第二天,遂心一早被電話吵醒,接連跑了三條新聞。等回到辦公室,一張臉已經被太陽曬得通紅,全身汗津津、黏糊糊的。因為一整天沒喝水,嘴唇乾得快裂開,喉嚨裡更是乾涸無比,遂心端起杯子,沖到飲水機前,一口氣連喝三杯水。正要喘口氣,闕藝德陰陽怪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關遂心,偷懶也要看看時間,現在是發稿的時間,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 遂心立即背脊發涼,她知道闕藝德是為她昨晚得罪他的狗友而遷怒于她,故意借題發揮。遂心悶聲不吭,轉身回到座位,打開電腦寫稿子。遂心明白辦公室切忌得罪小人,否則永無寧日。然而,因為多喝了兩杯水,遂心第三次上廁所的時候,闕藝德又在對面指責她:"關遂心,難道真應了懶人屎尿多?你怎麼不停跑廁所?截稿時間要到了!"辦公室裡本來非常安靜,只有打字聲,所有記者都埋頭寫稿子。這下,全都抬起頭看著遂心,那些目光有同情的、茫然的、幸災樂禍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網,讓遂心窘迫不已。鄰座的小王悄悄壓低聲音問遂心:"你又得罪他啦?" 遂心點點頭。小王拋給遂心一個同情的眼神。遂心垂下頭繼續寫稿子,雙手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脖子都僵了,好不容易遂心終於趕在截稿時間前把稿子寫完。正要長舒口氣,伸個懶腰,闕藝德突然說:"今天截稿時間提前了,關遂心你的稿子不用發了!"遂心立即愣住,沒想到闕藝德會來這一手,其他幾位還在寫稿子的記者一聽,立即開始抱怨,怪她牽連大家白乾了一天。在辦公室一向喜歡默念忍字訣的遂心,突然覺得無明火起,一想到昨天晚上的遭遇,遂心更加惱怒,這火勢越燒越大…… 遂心突然惡向膽邊生,忽地自座位上站起來,正好立在得意揚揚的闕藝德跟前。闕藝德顯然被遂心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看著遂心,遂心也挺直了腰板看著他,大眼睛睜得圓圓的,鄙夷地看著闕藝德,直看進他眼睛裡去。遂心眼睛澄明乾淨,一點也不退讓,闕藝德反倒有些心虛,將眼睛移開,試圖躲過遂心的目光。可是遂心一點也不肯放過他,故意提高聲音,讓整間辦公室的人都聽見:"闕藝德,你少欺負人,今天報社根本沒通知我們提前截稿,我知道我得罪了你,你可以針對我,但別牽連到別人!" 闕藝德從來沒被人頂撞過,頓時有點手足無措:"關遂心,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明白,我勸你給自己積點德,你把我逼急了,我大不了辭職走人,到哪裡不是打工?可你那點破事,也別想再藏得住!"遂心輕蔑地看著闕藝德。闕藝德氣得滿臉通紅,突然間被遂心的氣勢所懾,不敢發作,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下臺,整個人僵在那裡:"你、你、你……"遂心乾脆將鬱積已久的惡氣全出了:"你什麼你?你這會兒說話怎麼突然不利索了?平時你罵人的時候怎麼不打哆嗦?" 闕藝德脖子都漲粗了,青筋一根根突起。辦公室裡靜悄悄的,連打字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辦公室正中的遂心與闕藝德身上。"我會打好辭職報告,不過,也會將我辭職的原因寫得清清楚楚交到總編室和人事部。"遂心步步緊逼,決定破釜沉舟。她知道今天這一鬧,如果不徹底把闕藝德給鎮住,自己以後會更受壓迫,遲早會被找到紕漏開除。果然,闕藝德顯然被嚇倒了,他不知道遂心到底知道多少他的事情。 他抹了一把油光光的腦門,把急出來的汗揩了揩,然後輕輕咳嗽一聲:"遂心,你別太敏感了,沒人針對你,等一下我再去核對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搞錯了截稿時間!"遂心心裡頓時一松,剛才她還怕鬧得太僵,闕藝德下不了臺,簡直小看了他,闕藝德果然是個人才,隨時自帶了梯子,準備上臺下臺!遂心也不笨:"主任,不好意思,我有點急,說話直,你別往心裡去,我也是不想影響大家發稿子,萬一漏一兩條重要稿件,明天你也不好交代!"說完,遂心飛快地收拾東西,迅速離開辦公室。 她知道,報社本來就是滋養流言飛語的溫床,今天自己和闕藝德這一鬧,明天不知道會被傳成何種版本!遂心有點後悔自己沉不住氣,但看到好幾個女同事用感激而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想必她們平時也受了不少闕藝德的壓迫,想到今日自己也算間接為她們出了口氣,遂心又覺得十分暢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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