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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婷,你不相信我?」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霍利反詰。

  說到信任,苗若婷突然笑了,一個很詭異的笑容。信任是什麼?對於友誼是力量,對於利益是墊腳石,對於愛情是前行的氣力,對於婚姻則是王八蛋!在苗若婷的心裡,她認為婚姻裡所謂的信任其實很可笑。就像大嫂許慕芸,寧願在煙薰火燎中年年炒栗子來討好霍德,連自己的些許暗示也聽不進去,這樣的女人對於婚姻用盡了自己最大的信任,信任到差點失去自我,可換回來的又是什麼呢?還不是一樣遭到背叛!

  盛世之亂,人心不古。愛情不值錢了,婚姻沒信任了,這樣的生活或許殘酷,或許冷漠,可至少不讓人傷心。女人大多癡情,男人大多濫情。癡情總會為情所傷,而濫情只會為情所累,男人再累也比不上女人為情所傷帶來的痛苦。

  這樣一想,苗若婷突然就沒了情緒,拒絕了霍利的求歡,轉個身,兀自裹了被子睡去。被她冷落的霍利偷偷地溜回客廳,拿起手機給大哥霍德撥了去。手機那頭,霍德一臉懊惱地歎氣,「這日子,沒法過了。」

  電話裡,不僅有許慕芸不依不饒地叫駡,還有孩子不停地哭泣聲,聽得出,那是一場兵荒馬亂的戲碼,戲臺上的兩個大人已經瘋了,入了戲,再也難以自拔,台下的孩子是可憐的、孤零零的觀眾,看不清楚臺上的刀馬旦,只好以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可憐得讓人心疼。

  「大哥,不如你就收手吧,跟嫂子道個歉,接著過唄。」霍利歎著氣勸道。

  手機那頭沉默了許久,然後有碎碗的聲音,聲音尖銳得差一點劃破手機這頭霍利的耳膜。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暗自慶倖自己還沒走到這一步。

  少許,他聽到霍德在手機那頭又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啊……可是,怕難……阮景景她……」話還沒說完,那頭突然又有什麼東西碎開來,然後孩子一聲大大的啼哭,終止了他們的通話。

  所有婚姻都一樣,踏進同一道門便註定了種種矛盾的開始。有了間隙的婚姻就像潔白的婚床被人撒遍了螞蟻,咬不死人,卻讓你寢食難安。

  許慕芸在進入婚姻之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外人說:「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會背叛,只有霍德不會!我信他,甚過自己!」那時的她之所以如此篤定,完全是因為兩人戀愛時,她太懂對方。那時的霍德因家庭條件所限,能吃飽飯就已然不錯,他父母早逝,靠叔叔拉扯大,剛開始工作時,底下還有一個弟弟需要扶持,所以他曾對不嫌棄自己的許慕芸發毒誓說:「就算這世上真有什麼七仙女,我也不稀罕。她們再美麗,也比不上你善良,她們再善良,也比不上你美麗。」話說得有些繞口,可霍德的眼淚卻是真格的,許慕芸就是在他的滴滴淚水裡一點點融化的,所以就算結婚時,房子的首付是倆人共同出的,就算霍家一件彩禮也沒有,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嫁了。而許家二老對這門親事也沒過多參與,老人的意願總是好的,他們覺得小輩們自己感覺幸福就夠了。如此開明的一家人,待霍德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所以許慕芸怎麼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虧欠霍德了。

  可眼下的形勢是,被虧欠的不是霍德,而是自己。他跟那個女人在商場的親密行為已經讓許慕芸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一個男人的感情不在妻子身上了,婚姻便註定要出問題。

  但經歷了幾番爭吵之後,許慕芸也沒再查出霍德不有什麼不對勁兒,對方按時上下班,連電話都接得少了,生活仿佛平靜下來,可這只是表面上的平靜,她的內心已然像煮沸了的開水,咕咕咚咚地向外冒著火氣兒,只恨不能立即揪出那個第三者,再打她一耳光,直至打到天涯海角去,不回來不出現才好。

  許慕芸想起那個女人年輕的面容,心裡就直發毛。鏡中的自己不年輕了,眉眼中透疲憊、懶散,連眼角的魚尾紋也在一天天地加深,那雙能做出各色小吃的手,摸起來不再光滑,男人歷經歲月留下的是滄桑,女人歷經歲月留下的是蒼老。滄桑是經歷,是魅力,是誘惑;而蒼老是無奈,是傷痛,是結局。只是,這樣無奈的結局,是許慕芸不想要的,她太想扳回一局。

  化妝台前的粉底、奶液早就空了瓶,這讓她意識到,自己把婚姻當做了蝸牛背上的殼,以為躲進來便會得到永世安寧,卻不料,這殼不經意就碎了,碎在了另一個女人的青春裡,碎在了丈夫的背叛裡,碎在了自己的憔悴裡。

  愛情就像是一杯美味香濃的咖啡,婚姻則是剩餘咖啡渣的咖啡杯,而婚外情則是美味的咖啡泡在精美的咖啡杯裡——香氣四溢。婚外情?這個詞湧上許慕芸的心頭,她感覺到了一種尖銳的疼。她不顧地爬起來,三兩下拿上錢包,以劉翔般的速度沖進商場裡,錢包癟了,帶回來的兜子卻是滿滿當當,倒開來,花花綠綠的瓶子滾了一地,她也不管什麼水什麼液,抹了一把又一把,最後拿起眉筆描了兩筆眉毛,然後塗了厚厚紅紅的唇,鏡子裡的女人有些像妖怪了,美豔豔的,香噴噴的。她看著鏡裡的自己,笑了,笑著笑著,淚水又落了下來。她拭去眼淚,重新畫了眉,這才堅定地出門。

  許慕芸像所有遭遇背叛的女人一樣,決定找阮景景談談。她甚至想用一顆寬容的心告訴對方——趁年輕,找個好人嫁了吧。她單純地認為,只要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女人跟女人之間便沒有解不開的結。可是,她錯了。她剛踏進霍德的公司,她突然記起來,自己連阮景景的單位都沒打聽清楚,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來了。在霍德公司門前徘徊了許久,她還是抬腳走了進去,門衛不認識她,再三打探,知道她是霍部長的太太,半信半疑的目光盯著她看了半天,讓她極不自信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才得到允許踏進去。

  霍德的公司在18層,電梯走到12層的時候,進來兩個年輕人,看樣子是戀人,兩個瞅一眼許慕芸之後,便毫不顧忌地談論起晚上的集團聚會來:「你做我的舞伴最合適了,保證驚豔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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