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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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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楊沉默著不說話,張靜之又問:「聽說舅媽那裡不是也已經不反對了麼?還以為你和方毅真的產生感情了呢,怎麼突然又要走呢?方毅那裡知道了麼?」 楚楊點頭,今天她去找過方毅了,心裡不是不忐忑,可是該面對的還是要去面對,方毅還以為她去找他撒嬌,笑著說讓她等一會,等他弄完手上的這點工作就帶她去吃飯,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他,這段時間以來,這樣溫馨的場面經常出現,平常的幾乎都讓她自己覺得生活就應該這樣一直下去了。 他覺察出她的不對勁,抬頭看她,問她怎麼了,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就輕聲慢語地告訴他她要出國了,簽證和機票已經到了,她想走。 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很意外吧,那件事情解決之後,他們兩個在一起幾乎已經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別說是他,就連她自己都想不透自己為什麼還會有想走的欲望。 聽她說完,方毅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眼睛裡閃過太多的情緒,淡薄的唇瓣幾次張合,竟然都沒有發出聲音,那一刹那,她明明白白地感到了自己的心痛,他的目光,看不出悲喜,可落在她心上就成了鋒利的刀,一片片下去,能聽見滴血的聲音。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看外面繁華的街景,人潮湧繞車水馬龍的圖像透過來,卻無聲,壓抑的一如他的心臟。 楚楊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留給她的只有那個高大□的背影,投在玻璃窗上,看起來有些恍惚。 好久以後,他淡淡地說:「楚楊,你對不起我。」 除此之外,他再沒說一句話。 楚楊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對得起誰,何意謙她不想提,那個人,早在六年前就死在了她的記憶裡。父母那裡她是對不起的,何意揚那裡她是對不起的,方毅這裡也是對不起的,她究竟能對得起誰呢? 說到底,自己是個最最自私的女人吧,她想。 「姐,什麼是愛?」楚楊突然問。 張靜之有些傻眼,什麼是愛?已經被問濫了的問題,可是到了她這裡,她卻給不出一個像樣的答案。 「姐,我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愛上了方毅,我知道方毅對我已經很好了,也感覺得到在他身邊我有著說不出的安全感,可是我就是不能確定,我愛他麼?從一開始害怕他應付他到後來的利用他感激他,到現在,我就算愛他了麼?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得走,我想去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到底什麼才是愛?」 張靜之點頭,說:「走吧,出去走一走也好,想明白了就回來!」 越是在陌生的地方越能感覺到安全,這樣的感覺,她也有過,所以,楚楊的出走,她支持。 楚楊走的那天,方毅沒有去機場,他站在辦公室的玻璃牆前,沉默地看著城市的另一端,飛機會在那裡緩緩升起,然後消失在雲端。蕭蕭抱著資料夾敲門進來,看方毅還看著天空發呆,問:「為什麼不去留下她?」 方毅怔了怔,問:「誰?」 蕭蕭笑,說:「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方毅也跟著笑了笑,轉回身去繼續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輕聲說道:「她還沒長大,長大了自然會回來的。」 室外有風,吹著天空中幾片的雲朵緩緩移動,偶爾會擋住一方的陽光,投在地上便成了淡淡的愁情。 海棠園裡早已經過了海棠花飛的季節,濃茂的枝葉裡只剩下了些小小的海棠果,稚嫩而青澀。何意謙把頭埋在水池裡,隔絕掉外界的一切,男人不能哭,再說他有什麼資格哭呢?他猛得從水裡抬起頭來,看鏡子裡的自己,水珠滴滴答答地從頭髮眉毛上滾落下來,流過眼睛,流過臉頰,然後在從下巴上滑落,像極了淚水,可是,終歸不是淚水。 他從浴室裡出來,倚著床在地上坐下,伸手去拿床頭上的玻璃瓶子,也許是手上還有些濕,拿到半路,瓶子從手掌裡滑落了下來,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竟然就這樣碎了,這一刻,何意謙有些發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難道說八年的緣分,現在是到了盡頭了麼? 幸運星零零散散地滾了一地,有一個落在他的手邊,沾了他手上的水,濕了,顯露出裡面的墨蹟,何意謙撿起,輕輕打開那個已經淡了顏色的幸運星,紙帶的內面寫了一行蠅頭小字:何意謙,你個笨蛋,幹嗎又惹我生氣? 不知道為何,何意謙的手竟然有些不聽使喚地抖,他慌亂地撿起其餘的幸運星,小心翼翼地一個個的打開,原來,每個裡面竟然都寫了字: 何意謙,今天我看到你的臉紅了,真好看。 何意謙,今天我又挨媽媽訓了。 何意謙,你也喜歡文靜的女孩子麼? 何意謙,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啊,怎麼辦? 何意謙,…… 慌亂中,不斷地有更大顆的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滑落,地上的玻璃渣子劃破了他的手,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疼痛,更疼的是心裡,原來,她也是喜歡他的啊,可是,他都做了些什麼呢?他都對她做了些什麼呢? 張靜之 在機場送走了楚楊,張靜之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看的出來,楚楊走得並不乾脆,也許,在她的心底,也是希望方毅能來留下她吧!就像蕭蕭說的,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最最虛偽,也最最口是心非。 回到單位,去已經是總經理的白骨精那裡銷假,白骨精的臉色照常不友好,張靜之知道是因為汪裕涵的事情,她什麼也沒說,畢竟那是個人的私事,白骨精人雖然刻薄點,可是公私分明卻勉強做得到,就算心裡不喜歡她,估計也不會因為這個而炒了她。 臨到出門,白骨精突然說了句:「張靜之,汪裕涵已經調外職了,最近幾年是先不會回國了,他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張靜之愣了愣,然後「哦」了一聲,帶上門出去,白骨精坐在座位上瞅著她的背影,恨得直咬牙,這種女人,師兄看上了她什麼呢? 晚上,張靜之又一次失眠了,拿起手機又撂下,如此反復了好久,卻一個電話也沒有撥出去,看汪裕涵留給她的那條短信發呆,他說:在你和楊雷的交往中,他是那個跑在前面的人,所以,他做不到珍惜;在我們的感情中,你又成了那個逃跑的人,所以,你做不到珍惜。也許,只有從對面走來的男女才能看清彼此,才能懂得珍惜彼此,可惜,我們不是。 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給蕭蕭打電話,張靜之問:「蕭蕭,我該怎麼辦?」 蕭蕭問她:「你想明白了麼?」 張靜之搖頭,說:「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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