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39)_孟宇

三十九

　　姚茂汶從出來10多天，賈愚儂沒有提過借錢的事，很難看到賈愚儂的身影兒。姚茂汶打電話問賈愚儂在忙什麼，什麼時候用錢呀？賈回答說忙得很，盡陪省、市領導了，正忙著籌備一個賺錢的大事業哩。沒有賺錢的把握，我是不會借錢的，我得對你負責任啊。姚茂汶越發覺得賈愚儂有膽略，夠豪氣，暗暗引為知己，準備隨時助他一臂之力。

　　賈愚儂早已預知姚茂汶態度，就欲擒故縱地說，謝了老兄，耐心等我信兒吧。

　　27

　　葉書記在富隆雞單獨宴請艾和平，這是一家規模不大的農家飯莊。經過短暫的配合，葉書記已經認可了新公安局長。風雷行動基本摧毀了椰城的黑社會組織。風雷行動之後，涉槍案、殺人案歸零，搶奪案、詐騙案大幅下降。他這個椰城最高長官，臉上第一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飯食很簡單，一隻燉土雞，一盤蒜茸空心菜，一盤炸紅魚，一鍋地瓜粥。

　　"聽說你也愛喝地瓜粥？"葉書記說："咱倆可是同好。"

　　"謝謝葉書記關懷。"

　　"我還聽說，你為特警隊配備了250cc三洋摩托？"葉書記眯著眼睛，表示很欣賞。"以快治快，專門對付盜搶犯罪，好多次把那些混混都撞飛了，好，好啊！聽說，如今盜搶分子見了250cc三洋摩托就跑，邊跑邊喊：快跑啊，艾海瑞來啦……哈哈，真事，還是傳說啊？"

　　書記領導的好。艾和平謙遜地笑了笑。

　　"這麼高興的時候，沒有酒怎麼行呢？"葉書記提議："白酒不喝，保健酒來一杯嘛。咱們椰城鹿龜酒，可是個寶啊。"

　　好。我喝杯鹿龜酒。

　　"我這第一杯酒，感謝公安部為我們椰城派來了這麼出色的公安局長。"葉書記端起杯子，和艾和平碰了一下。把酒一飲而盡。艾和平，猶豫一下，也幹了。

　　"我這第二杯酒，祝賀風雷行動圓滿成功，社會治安大見成效！"倆人又碰了一下，葉書記又是一飲而盡。艾和平也幹了。

　　"我這第三杯酒，祝賀你走上更重要的崗位。"葉書記碰了杯，又是一飲而盡。艾和平沒聽明白，愣愣地怔在那。

　　"經市委討論，決定你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繼續兼任公安局長，已經報省委組織部啦。所以阿，這一杯，無論如何得幹。"

　　"葉書記，感謝你的信任和栽培。今後，我為您、為黨，披肝瀝膽，萬死不辭。"艾和平激動地站起來，幾乎感恩涕零。他特意把您放在党之前，書記就是党的化身嘛。

　　"坐下，坐下。吃菜。"葉書記完全料到了艾和平今天的反應；"所以，今天找你正式談三件事：第一件，就是你的新職務問題。方才已經談了。"葉書記臉微微泛紅，"第二件事就是苻世財同志葬禮的事。符世財同志不幸逝世已經一個月了，由於個別老幹部懷疑他和黑俊明有關係，久拖不決，我們很被動，最近要抓緊處理。"葉書記像忽然想起什麼："阿妹，給我們盛粥。"葉書記話語停下來，等送粥的阿妹走了，才繼續說：

　　"不少外商反映，查封了蘭桂坊，椰城夜生活太單調。要儘快重新開起來。黃賭毒不能搞，正規的娛樂活動還得搞不是？要是這些大老闆都走了，我們的改革開放可就沒有出路了。所以，我這第三件事，就是要求你，儘快把黑俊明的案子和蘭桂坊區分開來，把沒有黑俊明的新蘭桂坊重新開起來。"

　　艾和平一邊喝粥，一邊仔細觀察書記面部表情。官場有時候頗似江湖，上級說話的表面意思不一定是他真實想法，準確領會上級真實意圖，是一個有前途官員的基本功。拿捏不准地，他就試探地說：

　　"苻世財同志追悼會，三天內就可以開。關於規格，請書記指示。規格定下來，悼詞和參加人員就明瞭。"

　　"老苻這個人，從事公安工作20多年，沒有功勞有苦勞，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一輩子。追悼會你主持，我致悼詞。市電視臺、電臺、椰城晚報發消息。"葉書記把一塊炸的焦黃的鹹魚扔進嘴裡："此事，就此畫上句號。"

　　"是。我明白了。今天是2月1號，2月6號就過年了。安排在後天也就是3號上午10點，在椰城殯儀館禮堂召開追悼會，可以嗎？"艾和平明白，葉書記是要瞞天過海，用隆重的葬禮掩蓋符世財自殺的醜聞。

　　"好吧，就這麼辦。"

　　"蘭桂坊重新開業的事比較複雜，頭緒很多，時間可能稍長一點。"

　　"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你要拿出搞風雷行動那股勁，來做這件事。毛主席說：我們不但要善於破壞一個舊世界，我們還要善於建設一個新世界嘛，哈哈哈……"

　　蘭桂坊重新開業，是書記迫切的願望。他考慮的高度，是椰城的改革開放和招商引資的大局。一個黑社會控制的藏汙納垢之地，竟然成了椰城市投資軟環境的重要指標。艾和平有點想發笑，但他沒有笑，也不能笑。現實，總是很幽默。

　　"書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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