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身將腐朽,其愛不渝 | 上頁 下頁
六三


  輕描淡些的承諾,說出來似乎不具任何分量,卻是此刻他唯一想說的話。他不像紫末,沒有過親人離去的的經歷。前半生,或許有那麼些看似重要的人,然而,他記住的又有幾個?就連淮揚,也是因為紫末7年如一日,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刺痛他的心,才會一直記憶猶新。

  淮揚曾說過,多年以後,當無人再記得他,那時,紀淮揚就真正死了。

  他的神情沒有不甘,沒有悲哀,沒有留戀,只是淡淡地陳述一個事實,雖然那句話現在回想起來是那麼的殘忍。

  倘若,他童自輝不能日日陪江紫末,某一天,她和他退出彼此的生活時,也在對方的記憶裡退出。

  到此,方感到恐懼,若真正失去了江紫末,也失去了童童,他要如何日復一日地過完一生?

  不自覺地,已經將紫末攬進了懷裡,靜靜地依偎著,未來,依然模糊而渺茫,童自輝只知道,在這一刻,為自己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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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似即若離之間

  忽然間,她斂起鋒芒和美麗,神情和目光同時變得柔和,夾起一塊方糖,放入自輝的咖啡裡,循循善誘道:「你打算一生都守著一個心裡裝別的男人的女人,對其他女人都視而不見嗎?」

  江紫末的體溫一夜燒至39度,渾身如一團火球。室內被投進第一抹薄薄的微光時,童自輝熱醒了,探到她的體溫,慌手慌腳地將她裹緊,送進醫院。

  江美韻送完童童,才來接手自輝,照顧女兒。自輝沒有推脫,今天務必回家,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妥當。

  平常這個時候,林艾馨已經去超市購物了。在兒子這邊唯一的樂趣就是可以買一堆沒用的東西,住一段時間就離開,那些被棄在雜物間裡的東西不會被老頭子看到,自然也不會跟她吵。今天她可不敢走開一步。昨天老頭子才打了兒媳一巴掌,兒子一夜未歸,想必瞞也瞞不住。再看老頭子的臉色也未好轉,父子倆要是一言不和,打起來可怎麼辦?雖然她覺得姓童的人不會幼稚到這地步,但仍是覺得自己在一旁看著放心一點。

  女人,總愛自己看得很重要。

  自輝進來時,童仕昭狠狠地把報紙摔到餐桌上。林艾馨心裡一咯噔,正苦苦思索著怎麼勸勸老東西,過了好一會兒,她等到的是童仕昭瞪了兒子一眼,起身離席。

  「爸!」自輝喊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來,「我想跟您談一談。」

  「談什麼?」童仕昭頭也不回,「你這種兒子,談什麼都是多餘。」

  自輝揉了揉額頭,「爸,您是真的想跟我吵架嗎?我昨天晚上沒有回來,您就應該明白,我不想在有怒氣的情況下和您交談,這是對您的尊重。今天我們該讓事情有個結果了。」

  童仕昭氣哼哼的,不想理會,抬腿欲走,林艾馨「呀『」了一聲,喊回他,「你聽聽自輝說什麼又不會少塊肉,怕個什麼勁?」

  怕,他哼了一聲,坐回來,卻倨傲地看也不看自輝。

  「是你動手打了紫末的?」自輝雖然是問,卻是確鑿的認定。

  「你爸那是氣昏頭了。」林艾馨說。

  自輝聞言冷聲道:「他老人家氣昏頭了就可以隨便打人?那上街隨便打個人試試,誰會白白挨著?」

  童仕昭一掌拍向桌子,濃眉一橫,「進了我家的門,我還不能教訓了」

  「輪不到您來教!」

  「混球!」童仕昭怒氣沖頭,鼻子咻咻出氣,「滾!滾出去!」

  自輝冷笑:「我還不愛待這兒。您儘管端起您的架子,儘管維護您的權威。我想看看,您想來篤信的棍棒之下出孝子到底奏不奏效。」

  「哎呀——」林艾馨拉回掉頭欲走的自輝,兩指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是發瘋了,跟你爸這樣說話。」

  「他有什麼不敢說的?你今天才看清他的面目。」童仕昭指志輝,對林艾馨痛心疾首道,「早在他騙我們那時,就沒把我們當過父母。你養了他20多年,吃穿用度一樣不短,長大了就殺回來捅你一刀。你還當他會悔過?嗯?!他只是等著我們寬恕,然後好捅我們下一刀。我告訴你,童自輝,我不是別的父母,子女犯多大的錯都寬容,你自小我就不姑息,更何況現在。」

  「錯誤我都承認了,如果不是您過於固執,我當時又怎麼會瞞您?你要是不愉快,對我動手就好,打紫末,分明就是您欺軟怕硬。」自輝咬咬牙,「這委屈紫末自己吞了,要是給岳母知道,您當江家沒有親戚?就任你對紫末打?」

  「難道我怕江家?你們不來找我。我還要找他們算帳呢,把什麼樣的女人塞到我家來?」

  「我知道您不怕,您怕過什麼了?您只怕我這個家安穩,只怕我這個家拆散。」

  自輝永遠也沒法明白父親的心理,他對自家人剛愎也就算了,怎麼會昏了頭對紫末動手?這哪裡像是一個閱歷厚重的老人會做出的事?非要掀起滔天波瀾,兩個家庭敵對,讓他和紫末除了分手再無退路,他才能逞足快意嗎?

  父子倆相互瞪著,誰也不相讓一步,林艾馨撫著惶惶的胸口,連聲地歎氣,急得快要哭出來。

  「都夠了吧?」林艾馨在2人間徘徊了一會兒,終於決定站在丈夫一邊,「自輝,他是你爸啊,你這什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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