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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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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已是命令式的,我渾渾噩噩地照他的話,把班指套上了右手的大拇指。本以為會在指尖上卡住,哪知這回竟然一下捋到了指根。這個班指大得有些笨重,我戴上手指,馬上就感到它的重量,只是內徑比我的大拇指稍稍小一點,套進去時有些緊,這一圈青銅箍住皮膚,讓我感到隱隱有些刺痛,我吃了一驚,道:"奇怪,好像變大了! 柳文淵還沒說什麼,鐵滿忽然叫道:"柳文淵,他才是夜王選中的人啊!太好了,老大有救了!"他的話中滿是欣喜,似乎走投無路時,突然又絕處逢生。 "來,先幫我一下。" 柳文淵沒有理會鐵滿,又走到井臺邊。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時,我感到他走路所帶的一股微風,陰寒刺骨。我木然地跟著他,走到了井臺前。現在這井臺顯得十分平常,根本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他拎起村長的衣服往井裡扔去,又向我道:"把張朋的衣服也扔進去吧。" 村長的粗布衣服就象脫下來的一樣,如果不是背後有個被鋼筋骨刺穿的孔的話。奇怪的是,鐵滿殺了村長時,這衣上沾滿了血,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是平平常常的一件破衣服。我拎起張朋的風衣,從中"叮呤噹啷"地掉下不少東西,一隻高級防風打火機,兩串鑰匙,其中一串正是我的。張朋偷走了班指,倒把鑰匙還保留在身邊。我把自己鑰匙放進口袋,另外的東西都扔進了井口,又鼓足勇氣,趁勢往裡探了探頭。與先前的想像不一樣,井口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感到一股寒意。 "鐵滿,過來把井蓋蓋上。" 鐵滿小心地走過來。他臉上仍然是一臉對我的不信任,卻沒說話。柳文淵也沒再說什麼,抱住井蓋,道:"用力。" 井蓋極其沉重,不過鐵滿的力氣實在大得驚人,我和柳文淵抬一邊,鐵滿抬另一邊,反倒是他顯得不吃力一些。井蓋下方有個凸起,正好能卡住井口,把這凸起落榫後,鐵滿長籲一口氣,忽然道:"柳文淵,你別出花樣。" 柳文淵笑了笑,向我道:"秦成康,也許你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 我的確什麼都想不通。本來我還想把那種黑色的影子帶一些回去,可是親眼看到張朋消失不見,我發現自己已經沒有這種勇氣了。我道:"夜王到底是什麼?" 柳文淵頓了頓,看了看天空。圓月已經偏到一邊,天看來已經快亮了。他道:"是神。" "神?"我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是這個村子裡的上帝麼?" 我已經猜到了一些了,柳文淵一定是某種迷信的信徒。有些迷信的人會崇拜黑夜和死亡,又自以為是神,可以掌握世界上萬事萬物的生殺大權,我絕不會相信這些黑色的影子會是什麼神,這時的話已經帶著掩飾不住的嘲諷,但柳文淵卻象毫無察覺一樣,只是低聲道:"是的,可以這麼說。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一樣。" "和你一樣?"我的心頭不禁一動。井裡,至少有那些價值不菲的古董,如果我能得到的話……一想到這些,我的眼前突然有點暈眩,幾乎站立不穩。我鎮定了一下,道:"是說我可以帶走井裡的東西麼?" "應該是吧。"柳文淵的眉頭皺了皺,閃過一絲痛苦。 我一陣激動。一萬五千克的純金,起碼也有兩百萬。如果歸我所有的話,那下半輩子就不用看人的臉色過活了。我激動得渾身發抖,突然間只覺後腦一麻,仿佛有根閃電打入我的脊柱,我一下軟倒在地。模糊中,聽得鐵滿冷冷道:"少說廢話了,快帶他去。" 在最後的意識中,我看到他晃了晃手中的鋼筋,那根鋼筋磕在井臺邊的石板上,發出了"叮"的聲音。 十五、落入陷阱 有一些柔軟的羽毛在觸摸著我,癢癢的,帶著溫暖的香味。 這是陽光。即使沒有睜開眼,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噩夢終於醒了,我閉著眼,滿足地想著。在一個夢裡充斥著殺人和血腥,只能讓我很疲憊。 起床吧。我想著,新的一天開始了,我得馬上去上班,今天得把前些日子壓著的稿子全編出來,快到發刊的日子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會被老總罵的。 我睜開了眼。當睜開眼,過於熾烈的陽光猛地湧入我的眼眶,像是千萬根鋼針同時紮進來,我伸手要去捂眼睛,但驚愕地發現我的手被綁在身後,根本舉不上來。陽光太強,照在身上有種刺痛,眼睛一時不能適應,看出去只是通紅一片,而身體下的觸感又清晰無比地傳了過來,冰冷,堅硬,潮濕。 我躺著的,並不是睡慣的床鋪,而是鋪著青磚的地面! 這時我已經有些習慣了光亮,象一張即時顯像的照片一般,眼前的情景慢慢地變得清晰。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幾條油漆都已剝落殆盡的床腳,然後是一張很舊的床,以及一張快要散架的舊桌子,一張雖然舊,卻顯得很沉重的椅子。 我是躺在一間屋子裡!這屋子的窗也是木板的,不透光,不過頂上開了個天窗,倒是裝了片玻璃。從天窗裡映進來的陽光正好照在我臉上,看上去,在房梁上面苫著的瓦片也有很多處破損,但仍然看得出昔日的巍峨和精緻。 這仍然是我的夢麼?我仍然想用這個念頭來推搪,然而我也知道,這絕不會是個夢。所有的細節都太真實了,真實到陽光中旋舞的灰塵,舊桌子、舊床和破櫥裡散發出來的的黴味,都清清楚楚,而身下的地面傳來的那種潮濕的寒氣,還有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手腳,都毫不留情地提醒我這是現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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