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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小護士打量了一下戴淺淺,"請家屬快點兒過來,病人不肯治療,已經把急診室鬧翻了。"

  急診室就在一樓,護士長帶著兩名小護士正站在門外。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酒精味道,藥棉與繃帶撒了一地。

  房間內,尹澤閉目靠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黑色襯衫的扣子一直解開到胸前,袖子卷到手肘處,受傷的右手有鮮血流到了白色的棉質長褲上,觸目驚心。

  即便是此時,他也依然是高傲而危險的。

  "聽說是一個打四個。"小護士在旁邊低聲說,"被打的兩個已經送進了急救室。尹先生是打人的一方,員警說要包紮了才能處理。"

  身邊的推車上有準備好的繃帶和藥棉,戴淺淺拿起來,向護士道了謝,走進了房間。

  "出去!"尹澤閉目低喝。

  戴淺淺沒有理會他,將手中的託盤放在桌子上。

  "我讓你出去!聽到沒有!"尹澤猛地睜開眼睛大聲說,可下一刻卻怔住了。

  醫院慘白的燈光照在戴淺淺清秀的面容上,她看著他,目光中有怨恨,更有說不清的情緒。因為淋了雨,她全身都濕透了,衣服還在滴著水。

  "淺淺……"尹澤看著她,有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把手拿過來。"戴淺淺幾乎要咬住嘴唇才能不顫抖。她恨他讓自己再次記起塵封了十幾年的痛苦回憶,更恨自己與他這麼多年來無法擺脫的糾葛,命運似乎喜歡通過他來折磨自己。

  傷口很深,處理起來很複雜。戴淺淺認真地清洗傷口,就像她以前為他做過的那樣。

  少年時代的尹澤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無論學習成績還是打架,都是第一名。每次受傷後,為了躲避母親的詢問,他都會跑到戴淺淺的家裡,讓她幫他處理傷口。

  尹澤閉上眼睛。也許從那時起,戴淺淺在他的心目中就變成了自己的私有財產,直到她的心中有了別人……

  傷口被碰觸的時候很痛,卻不及他看到她和關博然站在一起時的疼痛劇烈。多少年過去了,他依然不能接受她要離開自己的事實。

  可是現在,她就在自己身邊,低著頭,鬢邊濕漉漉的頭髮垂下來,襯著她白皙如雪的皮膚,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淺淺……"他叫她的名字,未受傷的手輕輕碰觸她的頭髮,想幫她拂開。

  "好了。"戴淺淺卻突然抬頭,面色冷漠地說,"剩下的請護士小姐幫忙,我去打電話給張叔叔。"

  尹澤剛剛伸出的手指緩緩收了回去,漂亮的黑眼睛微微眯起。他沒有說話,又靠回椅子上,那只手緊緊地握起來,仿佛要將什麼東西攥在手心裡一般。

  戴淺淺說的張叔叔名叫張廣森,是D市公安局副局長,未轉業前曾在戴淺淺的外公手下服役,看著她和尹澤長大的。今天晚上動手的雙方都有責任,進了急救室的兩個人的傷勢也不是十分嚴重。看在市局副局長的面子上,接警的態度十分客氣,從中調解後對方答應私了。

  護士建議尹澤住院觀察,他卻拒絕了。酒精的威力顯然還沒有退去,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危險而拒絕他人靠近。

  護士將一部手機遞給戴淺淺,"這是尹先生的電話。他入院時拒絕聯繫任何人,我們只好按最後一次通話的號碼打給了你。還有,尹先生失血過多,傷口很深……有可能發生感染,需要隨時有人照顧。"

  戴淺淺接過手機道了謝,看了看一旁的尹澤。林璿身在歐洲,而在這時候聯繫童桐,只會讓誤會越來越深。

  她和尹澤,註定誰也無法逃避對方。

  淩晨時分,雨已經停了,可風力卻絲毫沒有減小,呼嘯著肆虐。街上已經沒有行人,尹澤的車子不知停在何處,於是戴淺淺無奈之下只得拜託員警送他們回去。

  尹澤似乎真的醉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偶爾有車燈照進來,他微微上挑的雙目緊閉,眉頭微蹙,像個賭氣的孩子。

  警車將兩人送到院門前便離開了。陳姨前天回家探親還未歸來,戴淺淺只得自己扶著尹澤進了客廳。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收拾房間。"戴淺淺說完欲轉身離開,手腕卻被緊緊地抓住。

  黑暗中傳來尹澤低沉沙啞又略帶嘲諷的笑,"既然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帶我回來?"

  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她,掌心有著奇異的熱度,幾乎灼傷她的皮膚。

  "你發燒了?"戴淺淺伸手探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

  尹澤閉著眼睛,強烈的頭痛和眩暈一陣陣襲來,可戴淺淺柔軟而微涼的手指奇異般地讓他清醒過來。原來她還是關心自己的,哪怕只是為了責任和義務。

  "淺淺……不要討厭我。"他感覺頭痛欲裂,手卻仍然緊緊拉著她。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茉莉清香,讓他著迷。他用力將她攬進了懷裡,兩個人一起摔倒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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