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底線(16)_王為

十六

　　想到這裡，馬泥便很認真地問："你他媽的老不結婚是什麼意思？別老繃著，湊合一個算了。"

　　"嗨--"章京悲哀地搖著頭，用手拍打著方向盤。"這話只能對你講，我他媽現在基本就是一流氓了。在我看來，女人和妻子是兩個概念，女人就是給男人……那個詞怎麼講來著，噢！"受活"。咱們老祖宗真把這詞給想絕了！就是給男人"受活"的。而妻子就不一樣了，她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基本單元，挑不好能行嗎？可我現在的現狀是：看不上的一群一群往上貼，真看上的，全他媽名花有主了……"章京的語調一下低沉下來，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馬泥無聲地笑了……

　　章京是土生土長的天津人，父親是外貿服裝廠的會計，母親是濱江區某街道辦主任。有優越的基礎條件，章京的兩個小姨很早就成了濱江道上外貿服裝攤的老闆。他小姨經營的最大的服裝攤其實是章京家的。章京是在與東北和西北的服裝販子的討價還價聲中長大的。到北京上大學以後，他才發現天津人和北京人之間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北京人看不起天津人，嫌天津人土氣、侉氣和小市民氣。章京不愧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好學生，從入學第一年起，就能操著一口純正流利的北京胡同串子土話與學校門口賣鹵煮火燒的老闆聊大天了，沒人懷疑他不是老北京人的後代。章京也從來自詡為北京人。大學畢業時家裡為他聯繫好了天津外貿單位，他卻連話也不回，費盡周折鑽進了中國畜產所屬的一個加工廠當庫管員。當時他有一句名言：只要留在北京，只要是國字型大小外貿單位，掃廁所都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幾年時間，章京從庫管員幹到了總公司所屬一個子公司的副總經理。又過了幾年，章京有了資歷，有了客戶，有了經驗，開始為自己找錢了。經過反復權衡，他接受了京潤國際的聘書。

　　到京潤國際一年以後，他就向馬泥提出協助他做一筆數額較大的無毛絨出口訂單。要求他幫助提供貨源，由京潤進出口公司提供全部資金，並承諾付他本人利潤的百分之十。那時候馬泥還是總經理助理，沒有承諾他的權力。但自尊心沒有允許馬泥那麼說，他巧妙地轉移話題，並給他設了一個"坎"。因為--需要時間；任何一宗成功的生意，都應由三個因素組成：智力、資金和時間。而對馬泥來說，時間是最重要的因素，控制時間，就像掌握一個人工控溫的環境，在這個環境下要耐心等待"果實"自然成熟，瓜熟蒂落。

　　其實馬泥是認定這單生意不但肯定能做，而且肯定能做成。

　　馬泥的把握來自於這樣一個背景：京潤國際幕後的諸多"人物"中，掌握實權的真正的"老闆"叫齊中嶽，此公當年是中國物資流通領域裡炙手可熱的部長級人物，手眼通天，國內各種關係網積累深厚。一個擁有數十億資產的國字型大小集團公司，有這樣的"大腕"人物幕後坐鎮本也無可厚非。關鍵是這位祖籍陝北吳旗的齊中嶽是馬泥父親馬守義的老上級、入黨介紹人，若干年來一直保持著聯繫。

　　經過一番費盡口舌的說服，馬泥終於把馬守義搬到了北京。馬守義是個很倔強的老頭兒，他一直對馬泥的作為有很深的疑惑，而且總是把這種疑惑與違法犯罪聯繫起來。直到他在北京見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歐小芽，那些疑慮才煙消雲散。

　　歐小芽是在機場親自接的馬伯伯。馬伯伯見到歐小芽時，一驚之下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那天歐小芽著了一襲寶藍色的中式套裙，修長而成熟的體態更顯起伏有致，看似簡單實則精心挽起的髮髻，更襯出挺拔的脖頸和完美的臉形，尤其大而細長的眼睛，透出一種古代美女的風韻。歐小芽急忙上前去攙住馬伯伯，並小聲關切地問候著。馬守義則有點失態地瞅著歐小芽，神志恍惚。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