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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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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不能永遠停留在初遇,所以不斷說著再見。人生很動盪,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不過有一樣是不變的,我們還會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路口為生活與生存奔走,然後是下一次初遇,以及告別。 生存很辛苦,生活更難,幸好有祝福,為彼此安慰。 沒有一輩子的同事,但有一輩子的朋友,如果可以記得,如果不想忘記,請寫下我們的名字。 想到郵件中的話語,再看見暗色中他們站在一起的背影,夏夕顏不覺眼眶有些濕潤。 鄭墨寒發現了她的悲傷,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夏夕顏努力向他微笑了一下,她很詫異他總能及時而敏感地發現她的異樣。 當鄭墨寒合夏夕顏走到地下車庫時,發現車庫竟然擠滿了人,看樣子都是店裡的員工,為首的幾個人看見他倆走出來,立刻大叫了一聲:「他們來了,快過來。」說完,三四十個人的人群快速地向鄭墨寒何夏夕顏的方向移動過來。鄭墨寒很快做出反應,他跨前一大步,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夏夕顏完全擋在了身後。 在鄭墨寒做完這件事情後,人群也已經到達了他面前,在離他幾釐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鄭墨寒看著他們態度平靜地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首先發難說:「我們的賠償金都沒有談好,你們就像溜嗎?我們是不會放你們走的。」 「賠償金有專門的人跟你們談,總部的人事經理會一直待在這裡,如果有異議,可以向他反映,如果是合理的,一定會滿足大家的要求。」 「那個人事經理根本不聽我們的要求,說什麼我的情況只能賠兩個月,我剛剛簽了三年的合同,PMS就應該賠到我合同結束。現在快年底了,又是經紀危機,半年找不到工作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家都靠我一個人的工資在生活,現在我失業了,你讓我們全家怎麼活?」 那名女員工大聲說道,她的話引來一片附和聲,聲浪一浪高過一浪,群情激憤的態勢已經很難控制。 「大家冷靜一下,對於特別困難的家庭,我們調查清楚後會給予政策外更多的補償。如果你們對公司給你們解釋的賠償原則有不同意見的話,我可以讓人事經理明天邀請國家勞動局的相關人員過來給大家作個解釋,政府部門說的話你們總該相信吧。」 「我們不等明天,你是總裁,賠償金是多少還不是你一句話,只要你今天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馬上簽字走人。」人群中又有人在高聲提議著。 鄭墨寒的目光像火一般燃燒,他用臨危不亂的從容聲音對面前的人群大聲地說道,「我知道關店讓你們的生活 遭受困難,我作為PMS中國區的總裁向你們真誠地道歉,是我沒有能力讓這家店盈利,以至於造成集團的關店決定。賠償原則是根據國家法令和PMS公司的相關規定而做出的,在中國之外的其他區域也有過類似的關店事情,如果我們無條件地答應你們的要求,對公司的其他員工是不公平的。所以還是請你們接受關店的事實,在合理的準則下提出你們的困難和要求。」 「你這算什麼道歉,我們不接受。」有人在後排大聲說了一句,與此同時,有一樣物品從遠處的半空中向著鄭墨寒站立的方向飛過來,已經站到鄭墨寒身側的夏夕顏和鄭墨寒同時發現這一情況,還沒等鄭墨寒做出反應,夏夕顏猛然背過身,又側跨一步,和鄭墨寒面對面地站著,然後用身體緊緊護住鄭墨寒。幾乎是在她剛做完這幾個動作的同時,那個物體已經到達她的身後,狠狠地砸在了夏夕顏的背上,夏夕顏疼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這個結果給嚇住了,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地下室一下子鴉雀無聲,鄭墨寒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急,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夏夕顏抱在懷裡,慌亂地叫道:「夕顏,你有沒有事情?」 夏夕顏努力地向他擠出一個微笑,輕聲說:「我沒事。」說完,用力擺脫鄭墨寒的擁抱,站回到原先的位置。 可能是接到地下室值班保安的報警,一大幫保安還有方卓和店長等管理層職員從門外奔跑進來,很快將鄭墨寒和夏夕顏與對面的人群隔離開來。 片刻,在保安和方卓等人的勸說下,員工們漸漸向外撤離。 鄭墨寒又對方卓和店長囑咐了幾句,然後帶著夏夕顏開車離開了南京。 鄭墨寒一離開南京店的範圍,急忙將車停靠在一處無人的路邊。他側轉身把手放在夏夕顏的肩膀上,眼中滿溢著焦灼還有心痛,用責怪的語氣說:「以後不許做這種傻事,讓我看下有沒有受傷。」 鄭墨寒說著用手去揭夏夕顏背部的衣服。 夏夕顏推開了他的手,用輕鬆的口氣說:「沒事的人,好像是個土豆,就疼了一下下,現在已經不疼了。」 鄭墨寒的語氣變得越發嚴厲,「我是男人,需要你來保護我嗎?萬一砸到頭部怎麼辦?」 夏夕顏向他吐吐舌頭,回答得很乾脆,「我是怕砸到你的頭,才那麼做的,要是知道他打不准的話,我也不幫你擋了。」 「你是故意惹我生氣對不對?你明明知道如果你今天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我會比你更痛的。」 夏夕顏收起了笑容,感覺到鄭墨寒這句話的分量,她再次擁抱他,就像剛才危急關頭時曾經做過的動作一樣,鄭墨寒也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 「墨寒,你知道你有多愛我,可是你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你。我做不到看著你面臨危險而無動於衷,即使你罵我,下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所以你不要再罵我了,好不好?」 鄭墨寒再次用力擁抱住他,似乎想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這樣他才可以釋放自己對懷裡這個女人快要盛放步下的愛戀。他希望她永遠不要受傷,他也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讓她不會受傷,他確信她在他懷裡的時候是如此安全,又如此幸福,可是他也知道他只能這樣擁抱她片刻,在他放開她的時候,她無法讓他安心。 回到上海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鄭墨寒說擔心她受的是內傷,萬一晚上發作起來,她一個人在家連幫忙送醫院的人都沒有。 夏夕顏笑嘻嘻地說:「你是想讓我今天住你那兒吧?明說就好了,還找這種爛藉口,沒聽說誰被土豆砸一下會造成內傷的。」 鄭墨寒裝出一副遺憾的表情回答:「被你識破了,真糗。拜託以後這種情況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你裝下糊塗又能怎麼樣?」 夏夕顏笑得更開心了。 鄭墨寒摟著夏夕顏的肩膀開門進了房間,他反手關上門,然後在門前停下了腳步。房裡很暗,只有窗外的月光在地上留下一些白色的斑點。 他們在黑暗中相互凝望,黑暗並沒有對他們的視線造成任何的障礙,愛意不知疲倦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折返。在共度了今天的那些特殊時刻之後,他們在尋求讓對方接受自己的付出時變得更加感性,原來深植在內心中的東西,看不清真偽和密度,如今都盡收眼底,她瞭解自己的愛意,他瞭解她瞭解的東西,相反亦是如此。 一直以為愛是可以言傳的,卻很難意會,是可以轟轟烈烈地發生,卻很難長長久久地持續,可是此刻他們在無言中達成共識,他們的愛會是種例外,因為在他們的心裡,對方的出現,本身就是生命中一個讓人不可置信又確定無疑的意外。 鄭墨寒把她一把拉進懷裡,夏夕顏默契地閉上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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