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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可今天,她有點怕,因為她喜歡馬騰飛,又帥又多金的男人,而且還不是她上趕著主動釣的,是馬騰飛的媽先看上了她。然後呢,馬騰飛對她也算是青眼有加,這讓她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幸運的灰姑娘,現在正坐在奔向希望的南瓜馬車上,眼看幸福就在不遠的前方閃爍,可剩下的這段路,還是要好生走的。

  馬騰飛說她身上有股原生態味兒,原生態是什麼?不就是單純,沒被社會大染缸污染嗎,可要命的是就在不久前,她剛墮了胎,還有之前的爛事,像一兜丟不掉的垃圾一樣,掛在每一個認識她的人的記憶裡。如果馬騰飛或者馬騰飛他媽知道了,這該有多諷刺,搞不好她和馬騰飛的戀情,也就被往事的垃圾熏黃了。

  現在,郝寶寶最怕的還不是知道她爛事的別人,而是郝樂意,因為她的老公是馬騰飛的堂弟啊,就算她的爛事馬躍不知道,可郝樂意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自己這是在騙馬騰飛?

  郝寶寶有點害怕,她得好好跟郝樂意商量一下,求她對以前的破事保密,還得跟她討討主意,怎麼樣才能順順利利地嫁給馬騰飛這個有錢人,遂手腳麻利地換著衣服,就聽賈秋芬喊她出去幫把手。

  為了節約成本,每天早晨,賈秋芬都會拖著車子去早市把一天要用的材料買齊了,洗涮乾淨,該切的切該醃的醃,該串的串上,到中午晚上就不用手忙腳亂了。洗和切都是力氣活,不捨得讓郝寶寶幹,醃是技術活,不放心郝寶寶幹,唯一能指望點,就是一切準備就緒,讓郝寶寶幫著串肉串和青菜。這要放以前,她雖然知道郝寶寶考研究生有癡人說夢的味道,但還是像所有希望奇跡出現的母親一樣,連這點小活也不捨得她幹。可現在,她逐漸看明白了,考研對郝寶寶來說,就是不上班的啃老托詞,心也就灰了,但凡是郝寶寶能幹得了的活,也喊她過來幹一點,郝樂意說得對,再這麼慣著她,怕是連個婆家都找不到了,要工作沒工作要婆家沒婆家,作為一個女人,得活得多沒精氣神兒?

  可郝寶寶最討厭的就是串肉串,覺得生豬肉上有股難聞的腥味,坐那兒串上半小時,全身上下都給熏透了,怎麼也洗不乾淨,噴香水也蓋不住。尤其是她和馬騰飛好了以後,串肉串這活,是死活不幹了,為這,娘倆經常吵,每次都是郝寶寶勝利。

  郝寶寶換好衣服,挎上包,邊往外跑邊說:「不跟您說了嗎,串肉串這事,別找我,找我我也不幹。」

  賈秋芬擎著手,像只威武的母雞一樣堵在了門口,「你不是我閨女我就不找你了!」

  「要不上帝把這活硬派到我頭上,我又沒法拒絕,我稀罕給您當閨女啊?」郝寶寶打量著從哪邊能鑽出去。賈秋芬看穿了她心思,晃著兩隻沾滿了調料的手說:「不怕蹭一身你就鑽,剛才跟誰電話了?」

  昨天晚上郝多錢還跟她說呢,最近郝寶寶不大對勁,經常接個電話就跑出去了,讓她抽空問問,是不是戀愛了。在郝多錢眼裡,郝寶寶還是個孩子,戀愛結婚的事離她十萬八千里地遠著呢,急什麼?

  賈秋芬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幸福,不過就是嫁個知冷知熱的男人,至於日子嗎,吃得飽穿得暖就是好日子了,再多想就是貪心。如果老天給了,就接著,老天不給不能博了命去掙。張愛玲說,成名要趁早。在賈秋芬這裡是嫁人要趁早,晚了,就有剩在家裡的危險。開啤酒屋這些年,什麼男人她沒見過?全是尖饞貨色,有鮮魚不吃鹹魚,有鹹魚不吃鹹菜,在找媳婦這事上,相貌模樣先不說,有二十三歲的就不要二十五歲的。一眨眼郝寶寶這就二十四歲了,考研工作沒著落不要緊,只要有她和郝多錢在,就餓不著她。可嫁人這事拖不得,女人家家的,哪個不這樣?到了年齡把嫁出去當經念,因為嫁不出去把自己個兒折騰魔症了的,她也不是沒見過,還是老人家們說得對,閨女大了不中留,留來留去爬牆頭。

  郝多錢是男人,不懂女人。

  女人幸不幸福和住多大房子有多少存款沒多大關係,女人的幸福,就是有那麼一人,可以讓她犯賤,有賤沒地犯才是最撓心的難受呢。所以,儘管她也發現郝寶寶有點反常,她不管也不問,是覺得郝寶寶都二十四歲了,是到了適當把手裡的線松一松撒出去的時候了。只有這樣,合適的小夥子才有機會認識她不是?

  見賈秋芬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郝寶寶知道,不交代肯定是不讓出門了,遂說電話是郝樂意打的,讓她過去一趟。

  賈秋芬一聽就手忙腳亂地忙上了,讓她等會兒,她給烤點肉串帶過去,馬躍喜歡吃,回來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撈著吃呢。郝寶寶就笑她天真,不就串烤豬肉嗎,又不是烤龍肉,馬躍那不是真愛吃,是哄她開心呢。再說了,她是去幼稚園找郝樂意,又不是到家裡去。

  賈秋芬這才戀戀地放下串了一半的肉串,滿眼失落地嘟囔:「要哄他也拿好話哄,你見誰拿吃人家哄人家開心了?」

  「媽,您落伍了吧?雜誌上說了,孝敬父母就要帶著好胃口回家。」說著詭秘地一笑,「現在,您明白了吧。」

  賈秋芬有點迷茫,「願意哄著別人高興的,都是好人。」

  「嗯,再好也好不過您,除了自己,您是誰都愛。」賈秋芬松了手,郝寶寶反倒不急著走了,打開一把折疊凳子坐下,一副有一搭沒一搭的樣子說:「媽,我有男朋友了。」

  賈秋芬眉開眼笑地:「人怎麼樣?」

  「還行。」

  「還行?什麼叫還行?」賈秋芬一急,就拖著馬紮往郝寶寶跟前挪,「先跟媽說說,這人到底怎麼樣?」

  「您認識。」

  賈秋芬一懵,開始滿腦子過篩子,「你同學?」

  「我同學?媽,就我那撥男同學?虧您也想得出來,如果有配得上我的,我也就用不著這麼努力考研了,老老實實地當個『畢婚族』,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孩子得了,還奮鬥個什麼勁。」

  「考研考研,你當我不知道你啊?再考十年你也考不上,你是好工作找不到,不好的工作你又吃不了苦,一天到晚地拿考研做擋箭牌,啃我和你爸這兩根老骨頭!虧你是個女孩子,要是男孩子直接就成遊手好閒的小混混了。」賈秋芬有些生氣。

  「得了,媽,您就知足吧,像我這麼聽話的女孩子您哪兒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逛逛街都要自覺地配上我姐這『員警』,除了吃您兩口,我沒跟你要名牌穿沒跟您要錢花吧?」郝寶寶抱著賈秋芬的胳膊撒嬌。

  「呸!虧你也有臉說,你幹嗎主動配上你姐這『員警』?還不是為了讓你姐姐給你掏錢,你身上穿的手裡花的,哪一樣不是你姐給的?寶寶,你姐是個有良心念恩情的人,可你也不能仗著媽對你姐的那點恩情就理直氣壯地當寄生蟲啊。」

  「好了好了,媽,對我來說寄生蟲已經當到頭了,等我結了婚,雙倍償還我姐。」

  「你嫁個百萬富翁啊?」賈秋芬嗤之以鼻地。

  「百萬富翁算什麼?至少也得是個億萬富翁。」郝寶寶揚揚得意地說,「媽,我呀,一不小心掉到金礦裡去了,您和我爸就等著享福吧。」

  賈秋芬的心讓她說得直忽悠,對她到底談了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就更上心了,打了她胳膊一巴掌,虎著臉說:「少給我瞎忽悠,你別掉坑裡去我和你爸就算燒高香了,快跟媽說,到底是誰?」

  「馬騰飛。」

  「馬騰飛?」賈秋芬的腦子還沒轉過來,「也姓馬,你姐倆這是跟姓馬的杠上了?」

  「不行啊?」

  賈秋芬錯愕地說:「你是說……你姐夫他堂哥?」

  「沒錯。」郝寶寶得意地說,「現在對上茬了吧,怎麼樣,我沒唬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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