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熱戀(35)_倚木倚樓

三十五

　　「難道過去只有痛苦嗎？」身後傳來藍嘉洛悲愴的聲音。

　　「是的，痛苦。」走了很遠，方憶雪才低低地回答著。

　　有風吹來，她的臉一片潮濕，「討厭的風，又進了我的眼睛了。」她低聲說著，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大聲地哭了起來。

　　她的身子顫抖著，哭得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

　　是的，她迷路了，在愛情的這條道路上，她徹徹底底迷路了。前方白茫茫一片，她不知道自己終究該走向哪裡。

　　「真的那麼痛苦，痛得讓你只想哭泣嗎？」一雙手拉起她，將她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我真的有那麼差，只讓你哭泣嗎？」

　　「嘉洛。」

　　「對不起，對不起……」

　　回到藍宅，已是半夜。江漓並沒有休息，看到藍嘉洛和方憶雪兩人進來，她有絲詫異，問道：「憶雪，你晚上去哪裡了，我怎麼都沒有看到你？」

　　「我不大習慣這樣的宴會，所以去空中花園坐了坐，沒想到忘了時間，所以真是抱歉。」方憶雪歉意地說道。

　　「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在那兒受涼了？趕緊上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江漓沒有多問。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方憶雪先去洛洛的房間看了看，洛洛睡著了，可愛的臉上是甜甜的微笑，她親了親兒子的額頭，幫他掖了掖被角。方憶雪走出洛洛房間的時候，看到藍嘉洛正站在樓梯口看著她。

　　她沒有說話，也不想問他那句「對不起」所代表的含義，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腦子很困，卻輾轉難以入眠，閉上眼，就是藍嘉洛冷淡的眼，或者略帶微笑的眼，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和擁抱。

　　心裡頭依舊有刺刺的疼痛，一下一下。

　　她再一次告誡自己，方憶雪，什麼都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已經過去了，已經過去了。

　　這樣念無數遍之後，睡意終於襲來。

　　血，好多的血，鋪天蓋地的血，整個世界，到處都是血。

　　方憶雪站在這一片血色大地上，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這是哪裡？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她茫然地四處望著。

　　嘎吱，一聲尖銳的汽車刹車聲刺痛她的耳膜，她順著聲音望去。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兩輛汽車撞在了一起，其中一輛黃色的計程車的車頭更是整個被撞得凹陷了進去。而那輛車的後座裡，正坐著她的父母，兩個人渾身鮮血地躺在那裡。

　　「爸爸，媽媽——」方憶雪淒厲地喊著，可是她想奔過去的雙腿卻像被固定了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媽媽，爸爸——」她更大聲音地喊著，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喊著，只聽著四周傳來一陣陣回聲。可是，她的嗓子喊得嘶啞，再也發不出聲來，她還是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沒有生機地躺著，就那麼躺在那裡，躺在離她僅咫尺的距離裡，而她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媽媽……」她舉起雙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很多很多的鮮血，從她的雙手上不斷地湧出。

　　「是我害了你們，是我……」

　　「啊——」

　　一聲尖叫。

　　方憶雪從床上坐了起來。

　　銀白色的月光從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裡透進來，打在潔白的床單上，也打在她的身上，蕭瑟滿懷。

　　明明是溫暖至極的被窩，卻發現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著四周的冷清和寂靜，想著剛剛做的夢，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方憶雪又覺得悲從心來，為什麼睡著了都沒有辦法忘記痛苦呢？

　　抱著雙膝，她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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