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不如裸婚吧(2)_仇若涵

二

改成從來沒有在太陽底下打傘的習慣，一個一米七八的大老爺們兒太陽底下撐把傘像什麼話，不過他今天特別高興，多年的夙願終於得償，他想大聲地笑，可是又怕嚇到了身邊的小絮--也許他太過得意，她可能又不願意嫁他了。他一直想著她突然肯嫁給他，是一時衝動。這種衝動也許只是曇花一現，過去了就不會再有，他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所以不管是說話，還是笑容，都小心翼翼的。愛了她這麼多年，如今他們總算要去領證結婚，成為夫妻，他還是有點兒恍然若夢的感覺。

　　小絮個子比較嬌小，只有一米六，改成對於她來說太高了一點兒。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是手拉著手，是她一隻手搭在改成的手臂上，整個身子依傍著他。改成今天穿了一件短袖的橫格子T恤，手臂裸露著，上面出了汗，小絮的手指抓在上面，總是感覺握不住，手指時刻在打滑，就像在水裡面隨波浮沉。她拼命地想抓住他的手，可是心裡慌慌的，總感覺手從他的手臂上松下來，整個人就會滑倒一樣。

　　她想著自己嫁給了這個人，從此後，和他就是夫妻，兩個人就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繫。他們兩個都是外地人，要在浙江成家立業，結婚生子，買車買房，生老病死，患難與共地過一輩子，而這餘下的人生，這接下來的路，只靠著一紙婚書就能做到嗎？

　　她的心裡沒底，渾身慢慢地也沒了力氣，整個人就像踩在棉花堆上，一腳高一腳低地落不到實處，全身都出了汗，臉上的汗更是有如雨一樣，不管不顧地往下滴著，她都感覺自己整張臉就像在流淚。

　　"小絮，馬上到了，很熱吧。"

　　改成拿出面巾紙，遞了一張給她。小絮笑了笑，接過來往臉上擦了一把，對他說道："天氣太熱了。"

　　改成笑看著她。小絮的皮膚很白，她的白不是普通的白。一般東方女子再怎麼白都帶著一種黃，可是小絮的白是透明的，出了汗之後，用紙巾一擦，更是紅的紅，白的白，越發好看。改成看得目不轉睛。

　　小絮瞪了他一眼，對他道："看什麼呢，走吧，曬死了。"

　　改成便回過神，把遮陽傘全部偏到她那邊，逕自一個人笑著，沒有吭聲。

　　兩個人到了民政局，問了工作人員，瞭解了領結婚證的程式，先是照相，然後就是辦證。當天領證的人也不少，有些帶了喜糖喜煙，他們卻兩手空空，互相看了一眼，有點兒不好意思。小絮想著他們辦得如此匆促，也許太隨意了。

　　結婚照是立等可取的。小絮把兩個人的合影拿在手裡，仔細地端詳著。改成在照片上顯得特別憨厚老實，而且有點兒老相，一點兒不像一個三十出頭的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而小絮呢，雖然二十五六了，可是顯年輕，照片上倒如花似玉的，顯得特別好看。

　　小絮指著兩個人的合影對改成說道："你看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啊，肯定心裡在偷著樂吧。"

　　改成就笑著攏了她的肩膀，把她抱得緊緊的。

　　辦證的時候，兩個人各自填了一張表格，然後工作人員交給他們一份檔，對他們道："各自大聲地念一念。"

　　小絮拿過來看了一看，竟然是一份結婚宣言，"我小絮與改成結為合法夫妻，系主觀願望，非外力所迫--"

　　小絮念到這裡聲音停了一下，想起"心甘情願"四個字。她在心裡搖了搖頭，把過去的一切回憶都甩掉。她對自己道，她會好好愛這個男人的，因為他很愛她，她是主觀願意嫁給他，非外力所迫。

　　輪到改成念結婚宣言的時候，他念得很認真很流暢。

　　兩個人出了民政局。領證前後十分鐘不到，結婚只花了工本費九塊錢。改成一邊看著手中的兩個紅本本，一邊對小絮笑道："沒想到結婚這麼容易。"

　　小絮笑道："是啊。"

　　他們想著領了結婚證，就可以住在小絮的公司員工宿舍裡，不用到外面去租房子了。回到公司，小絮就拿著她的結婚證去公司的後勤處，向他們申明了情況。她結婚了，她可以分到一間房子嗎？小絮心裡抱著十分篤定的希望。

　　後勤處的處長卻搖頭對她笑道："小絮啊，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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