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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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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去了三天,老六依然沒有出現。 老六的失蹤讓我非常失望,不該去京都的悔意越來越嚴重,是我傷透了他的心,特別是去京都的那天早上,自己太過分了。他怎麼可能再見我呢?他是能忍,可也有限度呀!沒有他,我該去哪裡尋找報仇的人呢?去京都前老六追車奔跑的情景又出現在了眼前,我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是我傷害了老六,是我…… 我恨自己,恨自己沒眼光,恨自己沒主意,恨自己為什麼要去京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待老六好一點。倘若多少能給他點面子,他也許不會離去,做個朋友也行呀!他是愛我,他可以整夜整夜守候在我的門外,難道我就這麼狠心嗎?金香哪!你咋這麼糊塗,這麼笨呢! 我忽然悟出了個道理,也是姐妹們常常討論然而又無法定性的話題:人間到底有沒有真愛的話題。老六在的時候,我一點沒有覺得他的存在有多麼重要,失去他的此刻,反而渴望見到或者得到他的迫切。就這個意義而言,愛情似乎成了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得到的永遠不是最美的:就像人們追求天堂那樣,正是因為天堂只是一種幻想,才會永遠吸引人們嚮往的心,正是因為這個嚮往,才成了文學家們紙上談兵的永恆話題。可他究竟又只是種追求,是種嚮往,也許心目中的那個天堂真的一朝出現,新的天堂又成了他們描繪的永恆話題了。 愛情可能也是這樣。 我去了紅太陽娛樂城幾次,當然不是去接客,更不想再掙錢,是想在那裡找到老六。更後悔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該連他的通信地址和聯絡電話也沒留下,這麼大的城市,找一個人真是大海撈針。 我一天天出去,又一天天毫無收穫地回來,想打聽也不知道誰認識老六。我給姓栗的打了傳呼,可傳呼台以欠費停機回絕了我。 我的希望破滅了,忍辱賣身也成了一場空,辛苦攢的錢又有什麼用?我悔恨極了。 我又一次病倒了。 朱鴻連續捎話催我,說我的客人快要「造反」了,我只是應付著,不想再進那種地方。我現在要的不是客人,更不是錢,而是老六,或者說是和老六一樣的男人,為我能殺死劉麻子和劉飛的男人。 我躺在床上,等待著也許是沒有結局的結局——老六早日出現。 「香子,開門,我是老六!」 我一下躍起,朝門口跑去,忽然又退了回來,女孩子特有的自尊攔住了我的腳步。我幹嗎要這麼衝動呢?我退回了床邊。門卻開了,一反常態的他滿臉怒氣沖了進來。 「你想幹什麼?」我吃驚地問。 「香子,沒想到你會是這麼冷酷的女人,比鐵石還冷硬的女人,算我看走了眼,本來不想再見你了,沒志氣,又來向你告別。你一再地傷害我,從來也不珍惜我對你的感情,從來也不考慮我有多麼痛苦,只知道為你自己,太自私了。你要知道,受傷害的心是用愛做支撐的,沒有這個支撐是沒有人能承受得了的。告訴你,我必須逃避痛苦,逃避你帶給我的傷害和精神負擔,離開這裡,到清靜的地方去。再見!」 「垮」的一聲,他拉上門,怒衝衝地走了。 我猛地沖向門口,卻沒有勇氣喊出他的名字,又退回床前,散了架般地癱坐在了床上。 我哭了,很傷心地哭了。我後悔,不該一次次傷他的心,連一般的朋友也失去了,他好不易找上了門,應該設法留住他才對,怎麼又讓人家走了?外公的仇該找誰報呢?該如何…… 「垮」的又是一聲,門被推開了,我驚醒了,慶倖是個夢。 天黑了,我實在餓的不行,下樓找了家麵食店,要了碗水餃,剛送上來,忽然看見老六和一個男人從人行道走了過去,隱約聽他叫那個男人屈進!我的心一下亮堂了,急忙起身追到門口,吸足了一口氣想喊,又沒叫出聲來,本能的自尊又一次使我失去了機會,眼睜睜望著他們消失在視線中。 我又吃不下去了,後悔,也自責著,呆呆地站在路邊望著他們走去的方向出神,好長時間後,又朝回走去。 「老六!」我猛的一個驚喜,差點叫出聲來,以為是幻覺,老六站在了我的門口,是背身站著的,是他,是老六,我想喊,又沒喊出口。 女人愛面子的本能又一次戰勝了迫不及待想見到他的心。我沒打招呼,眼睛卻偷偷地看著他,真的怕他走開。我開門進了房中,他跟了進來。 我依舊沒說話,低著頭坐在床邊,心卻七上八下的,總有種他隨時會離去的感覺。他像往常一樣坐在方凳上,見我不說話,他也沉默了起來,好像一對生了氣的小夫妻,各自隱藏著心事,死愛面子活受罪。 我心裡犯急,他越不開口我越生氣,暗暗作著打算:你再不說話,我就要趕你出去強制你說話了。你是男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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