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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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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就等死?還是裝死?裝死就是等死。」蘇文佐問。 「當然不。我的意思就是剛才說的那樣,沉住氣觀望。咱們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蔡志奇說。 「可是有人只怕已經沉不住氣。」廖俊突然冒出一句,「說不定鐘老四這陣已經趕去巴結趙文東表忠心了。」 「不會吧,唐兄弟公司也有他的股份。」蘇文佐搖頭,表示不相信。 「肯定不會。」蔡志奇及時接過了話頭,做了結論。雖然他在心裡推測鐘元洪很有廖俊說的那個可能,這屋裡所有的人都不會在乎那點股份,但這個時候他不能打擊他的同伴們的信心。「已經逼上梁山,就絕不能招安,硬著頭皮革命到底吧。這種時候反水,一點用也沒有。只會被敵人看不起,被自己人鄙視。」 他說得很堅決聲音很大,顯示他鮮明的態度和決心,實際上,這只是假像。剛才他自己就在心裡一直考慮這個問題。他跟邱仲成和趙文東都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純粹是因為小青山水壩工程才迫使他加入淩明山陣營跟邱仲成對抗,或者說他只是借淩明山來抵消邱仲成的權力,從而使自己成了淩明山在小青山水壩工程中的代言人,借機牢牢掌握這個專案的工程發包權。這是一個利潤豐厚的項目,任何人一眼都可以看出,任何人一眼也會動心。但如果因此而影響他的職務,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失去小青山工程,他只是損失一筆巨額金錢,但是失去後者,他可能失去全部。所以他這一個下午都在考慮他自己,而不是他們這個利益聯盟的最佳策略。其中,也包括轉投邱仲成陣營。政治是可能性的藝術,作為一步步從基層爬上來的幹部,他見識了太多的人事沉浮,見風使舵。但是現在,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要宣稱繼續跟對方戰鬥,決不妥協。他要堅定他這幾個夥伴的信心,鼓舞他們的勇氣,如果他真的要繼續跟對方對抗下去,他需要他們的有力支援,如果他最後做出另外的選擇,他們的堅持戰鬥會顯得他倒戈的意義重大,或者換一句話說,不會因為所有的人都爭相投誠而沖淡了他個人的價值,就像幾個商場為了爭取顧客而競相降價銷售一樣。 「現在反水也晚了。不是時機啊。」蘇文佐突然陰陽怪氣地說,「所以你不得不佩服古越的機靈。識時務者為俊傑,年輕人的腦子就是轉得快,在這一點上,咱們比不上他。當然,他有他的優勢。咱們總是小人物,是外人,資訊不靈。」 蘇文佐是這間屋子中唯一一位科班出身的官員,一般情況下總是保持著儒雅,彬彬有禮的形象,所以他這時說話的口氣顯得非常怪異,一瞬間讓蔡志奇擔心是否他看透了他剛才在想些什麼。 「說那些!想那麼多咬卵。」廖俊打斷了他的話,「老子只要不出大錯,他就算想弄我,也總還是要找個理由,給個說法。他也得冒些風險,他就不怕老子去省城告他?」他站起來,昂起頭,擺了個造型,一臉正氣地說,「俺就不相信共產黨會被這種人搞垮!」 他的話把所有的人都逗樂了。蔡志奇哈哈大笑,蘇文佐一邊笑一邊搖頭,唐忠微笑著鼓掌。 「對,咱們舞照跳,馬照跑,五十年不變。」蔡志奇站起身舉起酒杯,「來,咱們幹一杯。」 四個人今晚第一次碰杯,房間裡沉悶的氣氛開始鬆動,但唐忠的心情一點也輕鬆不起來。他們跟他的想法完全不同。這是很自然的事。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身份不同,決定了他們三人把他們面臨的仕途危機視為頭等大事,而對於他來說,小青山水壩工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夠拿下這個工程,這三個人的死活,他才懶得管呢。同樣的道理,對於他們來說,如果能夠安全度過這次仕途危機,這個小青山水壩工程不是不能割捨,唐忠損失再大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而且就算在三位政府官員中,也存在著差異和不同,從而導致他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和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同,這些分歧決定了這一頓晚宴無法拿出一個切實可行,齊心合力的具體行動計畫。他們最後的決定是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沉住氣觀望商州官場的變化。這似乎是一個並不壞的辦法,也似乎是他們現在的唯一選擇,但是卻無法讓唐忠感到滿意。他無法跟他們一樣什麼也不做,他耗不起。他感到極度的失望,決定自己拯救自己。他想起那句在全世界廣為流傳的歌詞「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如果他不想做無產階級,那麼,他就必須拿出點什麼行動來。 這個時候,他想到,戚安國傳遞出來的消息並不會因為過時而無用。 四 許橋到達商州的那天晚上,差不多六點半的時候,邱仲成來到商州賓館的錦繡宴會廳。 商州賓館的前身是商州市政府招待所,改革開放後,順應形勢升級為賓館。實際上,它的裝修也一直是商州最高檔的,每隔一兩年,就會翻新擴建,保持豪華、氣派的風格之外,不斷配備時新的服務設施,決不落伍,一直是商州名流趨之若鶩的場所。錦繡宴會廳是商州賓館四個宴會廳中最大的一個,加上娛樂室,休息客房,獨立的衛生間和一個小型的會議室近三百平米。主餐室的大圓餐桌可以擺二十個人的座位,撤去屏風,兩邊還可以增加兩張餐桌,同時容納四十人舉行宴會。上午在歡迎新市委書記的見面會上,趙文東就悄悄地挨過來,約他晚上聚一聚,邱仲成自然點頭同意。五點鐘的時候,趙文東給他打電話,告訴了他準確的地點,下班後,邱仲成讓司機回家,等到政府大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叫秘書藤松柏把車開過來接他。 走進宴會廳,就聽見娛樂室裡人聲喧嘩,顯然參加今晚宴會的人並不少,而且,他們在等候他的時候,肯定在陪趙文東進行定式的麻將賭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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