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現實男人瘋狂(57)_樁樁

五十七

　　孟瑞成胸有成竹地輕鬆放過了孟時，讓孟時把所有準備好的話壓回了肚裡。他疑惑地走出書房去見母親。

　　孟時母親給他端了碗綠豆苦瓜排骨湯，興致勃勃地問他的近況、小姨的近況。孟時和母親說話要隨便得多，喝著排骨湯，漫不經心地問道："江瑜珊今晚來說什麼了？"

　　孟時母親一臉愕然，完全不知情的模樣。他原以為家裡知道後會是火燒房子似的場景，然而此時的平靜讓孟時更加不安。父親輕描淡寫的態度讓孟時平白無故地看到了太陽從西邊升起的怪異景象。

　　第十二章佈局

　　她怎麼可能還是過去那個馮曦？她現實而理智，不可能再為了一份感情做出飛蛾撲火在所不惜的舉動。

　　簽訂正式合同之前，馮曦被鋼材的報價難住了。機械上的報價她清楚，找老關係一詢價心裡就有底了，可材料她不熟悉。她以為傅銘意和楊成尚這樣安排是想動搖王鐵在材料這塊的地位，他們會早有了準備。然而等她問楊成尚時，楊成尚卻皺著眉推得乾乾淨淨，"材料這塊我真不熟，鋼材市場向來水深得很。你要不去問下傅總，或者王總？"

　　楊成尚在"王總"二字上加重了語氣。馮曦明白了，王鐵不著急是吃定她一定會去問他。

　　傅銘意已經從北京回來了。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兩種情形。一個是馮曦挨家挨戶地去找供應商詢價。初打交道，陌生的供應商提供的鋼材規格和品質能否達到合同裡的要求是未知數，報價也一定會偏高；另一種情況就是諮詢王鐵或陳蒙，找他們的老主顧。王鐵顯然不肯放棄在材料上的控制權，一定會插手。馮曦不出意外地只能去找王鐵。

　　這一次王鐵報出來的價格會給公司留多少利潤空間呢？他能否利用這一次徹底扳倒王鐵甚至把目標指向總公司的人呢？傅銘意靜靜地靠在大班椅上思索著。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看了眼短信，把它刪掉了。

　　馮曦和孟時的關係已經明朗化了，他不止一次看到孟時來公司接馮曦。看到那輛計程車改噴了金屬漆，變成了一輛銀灰色的捷達轎車，他譏諷地笑了。孟時當然不會是開計程車的，只有馮曦這個傻子才會因為他提出的疑問而給他臉色看。

　　傅銘意的目光久久地落在皮夾子裡馮曦那張沙灘照上，活潑明朗的笑容，苗條纖細的身材，腦子裡又浮現出馮曦一頭短髮，穿著襯衫、包裙、高跟鞋的幹練模樣。他的手指溫柔地從照片上撫過，無論如何，他要再和她談談。傅銘意仿佛下定決心似的拿起自己的包離開了辦公室。

　　他坐在車裡給馮曦打電話，語氣堅決而果斷，"你現在馬上下樓，我在停車場等你。渠江的事。"

　　傅銘意掛斷電話後又一陣憂傷。他不得不加上最後一句話，否則他沒有把握能讓馮曦聽話地上他的車。

　　八年前，他沒有勇氣告訴馮曦他的選擇，就欠了她。哪怕是欠著她，哪怕她恨著他，也比現在這樣好。

　　他望著大樓出口，心裡還有一點兒小小的希望。他希望馮曦只是因為恨著他而找上孟時。只是出於對他的怨，只是因為孟時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她，真正愛的人還是自己。

　　傅銘意等得有點兒焦慮。他突然又有點兒不確定馮曦是否會來。說是公私分明，事實上他做不到，她也做不到。他點了支煙，總算給自己找到點兒事做。他又想起了渠江的事，因為王鐵先拉攏的馮曦，他就不得不把她推向前臺。傅銘意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馮曦會以為他只是在利用她嗎？他頓時懊惱起來，但是勢成騎虎，她已經撤不出去了。

　　手機嗡嗡震動了下，他看了眼短信，沒有回。

　　停車場在地面，馮曦走出大樓時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像魚一樣迅速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她那種生怕被公司同事瞧到的神情讓傅銘意肝火大盛。他還記得回來後見到她第一面時，她就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他認識，好像他就見不得光似的。

　　多少女人恨不得傳揚天下，讓公司所有人因為這層關係而對她另眼相看，至少表面上會恭敬有加，會禮讓三分。可她倒好，一副與他沾上就有毒的模樣。

　　傅銘意板著臉開車，斜斜地看過一眼。蕾絲復古襯衫托著張嚴肅的臉，馮曦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連絲笑容都沒有。

　　"我又不會吃了你！"傅銘意沒好氣地扔出一句。

　　馮曦愣了愣，垂下眼眸，無奈地喊了他一聲："銘意！"

　　軟軟的聲音叫傅銘意心頭又是一酸，她生怕他找她麻煩？他想起約她出來的目的，沒再吭聲，把車開到了汽車餐廳，停在空曠的停車場裡熄了火。再約她去咖啡館、茶樓，她也會躲他很遠，不如這樣，也許這樣能讓他更靠近她。

　　"想喝什麼？我去買。咱們就在車裡聊聊吧，別的地方我想你也不願意去了。"傅銘意平靜地說道。

　　馮曦有點兒慚愧。她的確不想再和傅銘意獨處，更不想和他單獨出入那些私密性強的地方。也許，她是被上次他在辦公室裡的舉動嚇壞了。她想努力維持這種平和的關係，不想再因為傅銘意的靠近一下沒忍住把關係鬧僵了。也許，她默默地想，她骨子裡還是傳統的。和孟時的關係明朗之後，她不願意再和別的男人有任何親密的行為，哪怕是曾經耳鬢廝磨、親密無間的傅銘意。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當年要好的時候，恨不得成連身嬰兒，分離片刻都捨不得，一旦心變了，碰一下都會皺眉。

　　傅銘意去餐廳裡買了兩杯可樂，插好管子遞了杯給馮曦。

　　她想起兩人以前讀書的時候也這樣買可樂，邊走邊喝邊說笑。當年的傅銘意穿著T恤、牛仔褲，她也一樣。現在兩人都包裹在西服正裝裡，正襟危坐。車內的空氣有些沉悶，馮曦無聊地轉動著那根薄薄的塑膠管忍受著。傅銘意也沒有說話，吸著可樂心事重重。

　　他的側臉線條剛毅，黑密頭髮裁出的鬢角襯出飽滿的額頭，眉心微皺著，似乎在煩惱著什麼。

　　馮曦正想打破沉默問他渠江材料的事情，傅銘意把可樂杯子放下，轉過頭來。他目光中充滿了困惑，聲音低沉如風，"曦曦，從我回來，一直覺得咱倆之間像隔了一堵牆。回想從前，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她的牙驟然將可樂吸管咬得緊了。馮曦怔怔地想，是的，不止隔了一堵牆，還隔著一座山。她想起孟時來，勇氣從心底湧出。如果不說清楚，她和傅銘意就會一直糾結下去。而她不想讓這個過去干擾她現在的生活。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