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戰爭(90)_王學波

九十

　　可是安楠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繼續責問我說：「李越，你們在一起是不是很久了？你還隱瞞了多少事情？你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一直在我心裡占著最重要的位置，可是我呢？我在你心裡算老幾？」

　　面對這麼多責問，我的大腦告訴我，你應該給安楠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前很多人誤會過你，你卻從未得到過解釋的機會，這一次總算有解釋的機會了，說說話吧，說話！可是我剛要張嘴說點什麼的時候，安楠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猙獰，扭曲著一張臉一拳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口，不遺餘力，毫不留情，邊打邊撕心裂肺地尖叫著：「王八蛋……」

　　緊接著，她用力地將手上的戒指扯下來，那份狠勁仿佛想直接把自己的手指拗下來一樣。她將戒指狠狠地甩在我臉上，咬牙切齒地說：「李越，完了，我們真的完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找藉口拒絕跟我結婚了，再也用不著敷衍我了……」說完，她背轉身體傷心欲絕地向社區外奔去。轉過頭的瞬間，我明顯地看到了她眼裡的那份決絕，是那麼的驚心動魄，讓人心碎……

　　我生根般愣在那兒，沒有去追她的勇氣與力氣，只沖著她的背影喊：「楠楠……」

　　蘇銳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我彎下腰撿起了戒指，直起腰的時候我差點栽了一個跟頭。我直起身扯著嘴角對蘇銳笑了笑，神色黯然地說：「沒事，她只是耍耍脾氣！」這句話我不是對蘇銳說的，而是給自己的安慰。沒事，安楠只是耍耍脾氣，只要我想去找她，她立馬就能回到我身邊來，她可還眼巴巴地等著我跟她結婚呢！

　　蘇銳擔心地喚：「小李子……」

　　我什麼也沒有說，失魂落魄地進了電梯，蘇銳不放心地跟了進來說：「你應該去追她的！」

　　我無力地倚在電梯上，我累了，這陣子真的太累了，甚至連自己住哪一樓層都不記得，就更沒有力氣去生自己的氣了。我對自己說，剛才的一切是勞累過度產生的幻覺，我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明天醒來一切都會是美好的。

　　回到家，我鄭重地把結婚戒指放在書桌上，放在我跟安楠的小幅相框前面，順手摸了一把安楠微笑著的臉，指尖滑過她的臉龐時，心在隱隱作痛……

　　我在洗手間裡捧著水一把接一把地往臉上抹，蘇銳從背後輕輕地摟住了我，臉擱在我的後背上。七年前的蘇銳喜歡這樣趴在我的後背上聽我的心跳聲，她說那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可是現在，已然物是人非了。我在她的懷裡轉了一個身，掙脫了她的懷抱，心灰意冷地看著她說：「蘇銳，你回去吧，我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蘇銳說：「讓我陪你吧，這是我七年前欠你的……」

　　我卻說：「蘇銳，你不欠我什麼，誰都不欠我的。七年前是一個錯誤，十年前更是一個錯誤，你本應該跟陸浩軍在一起的。相信緣分嗎？這就是緣份，我們沒有。就算有，我們也無法貫徹到底……」可我分明地聽見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呐喊：七年前你為什麼連那麼一點信任都不肯給我？我現在都要跟安楠結婚了，你才想起我跟你脆弱不堪的愛情來，你早幹嗎去了？幾次讓你解釋，你都端著自己的面子不肯向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認輸……

　　蘇銳無力地鬆開了手，定定地看了我好幾秒，最終抹了抹眼淚，失落地走了出去。房門「砰」的一聲轟然關閉了，隔絕了我與幸福的所有聯繫——我一直覺得幸福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像裝在口袋裡的硬幣一樣，只要我一伸手，我就能牢牢地把它抓在手裡，恣意揮霍，可事實上，每當我需要幸福的時候，伸出手去，卻痛苦地發現那枚叫幸福的硬幣早已在不經意間不見蹤影……

　　我重重地摔在床上，被床上的手機硌得生痛。我沒有力氣去挪一下位置，扳過手去摸了出來，資訊的指示燈亮著，資訊是安楠發過來的，我大喜過望，打開一看，安楠在資訊裡無比甜蜜地說：「老公，在洗澡呢吧？電話都不接！你洗乾淨了乖乖地等著你老婆，我這就過去。我剛想好了，明天我就是押也要把你押到民政局去，絕不允許再出什麼意外了！呵呵。」

　　看完後我一個錯覺，以為安楠正拿著她們家的戶口本屁顛屁顛地往我這兒趕呢！可緊接著，卻是更深的絕望，這條資訊的時間顯示，是我出門去見蘇銳的時候發的……

　　如果她打來電話的時候我跟她簡單地聊兩句，哪怕是應付兩句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棘手，可是老天沒有給我一個如果。安楠不允許明天早上出什麼意外，可意外竟然會比她想像中來得還快……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那條信息。回想著我跟安楠的所有過往，所有甜蜜，就像我從前回味跟蘇銳在一起的日子一樣，那麼的刻骨銘心……

　　9

　　我像烙餅似的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終於，安楠就像井噴的岩漿一樣，任憑蘇銳怎麼捂也捂不住了，她不可抑制地噴發出來霸佔我整個腦袋。在蘇銳跟安楠長達三年的拔河時間裡，蘇銳一直處於上風。然而現在，蘇銳被安楠一下子拉出了老遠老遠……

　　我煩躁地翻身坐了起來，對自己說，不行，我得去找安楠，我等不到明天醒來，我絕不能讓她再胡思亂想了。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開著車向安楠家奔去。

　　在路上，我撥了安楠的電話，讓她掛斷了，再打，還掛，接著打，關機了！

　　我也不管安楠在不在家，靠直覺指引，直接就拍著門叫開了：「楠楠，你開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裡邊沒什麼動靜，過了好一會兒，安叔叔把門打開了，矇矓著雙眼說：「是李越呀？有什麼事嗎？」

　　我說：「叔叔，我找楠楠！」

　　「楠楠？楠楠不是去找你了嗎？她跟我們說明天一早跟你一塊兒去民政局的！你們不會又鬧什麼彆扭了吧？」

　　聽他那意思，楠楠沒回來？可她要是沒回來能上哪兒呢？

　　我忙說：「沒事，我找找她！」

　　安阿姨從屋裡披著衣服出來了：「誰呀這三更半夜的？」

　　「阿姨，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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